廖雪失神许久,由程璐的话语联想到往事。仔细想想,初恋已经很遥远了,她对那个记忆中的模糊影子可能还有怀念和遗憾,但和他在一起的冲动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沉淀下去。
她的初恋发生在大学校园里,那时她还很年轻,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谈恋爱只着重于感觉,即使两人的背景天壤之别,一个从小养尊处优,一个家境贫困,彼此之间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依然奋不顾身。
她享受着大学爱情美好滋味的时候,未曾想过这甜蜜恋情被家人发现的后果,她甚至觉得父母即使不同意,也不会过分苛求。然而结果出乎她的意料,父母不仅十分反对这段关系,还逼迫她立刻分手。
廖雪其实没想过要跟他长久地走下去,她能感觉到两人的差距不仅体现在经济上,还体现在观念上。他很喜欢她,越喜欢就越自卑,她要不断地降低生活品质迎合他的自尊心。久而久之,她感到烦躁疲累,热情已经开始冷却,她的心却还对他有感觉,所以始终没提分手。假如事情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她大概会在激情消散后提出分手,不会对这段感情念念不忘。
偏偏家里对这件事的忍耐程度很低,父母对廖雪说了很多重话。廖雪年轻气盛,别人越不让干什么,她越要干什么,父母的反对反而坚定了她和对方在一起的决心,甚至离开家长期住在学校里。这番举动激怒了父亲,父亲毅然断掉她的经济来源。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廖雪那时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但她还年轻,脊梁骨能挺得很直,完全没想过要低头,她认为她的抗争是极有意义的。她父母看她一幅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不再继续说服她,先将矛头指向那个男生,用非常强硬的手段将两人分开,后来,又轮到她了。哥哥不再私下接济她,她成为一艘被放逐大西洋的小船,毫无自立能力,只能等着暴风雨来临,随它掀起的巨浪沉沦。
廖雪从小到大都活在蜜罐里,她是被娇养大的女孩,与外边的风浪隔绝,对自家的权势自然没有直观的认识,更不会有什么风险意识。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即使她家在人才济济的B市里看似平平无奇,也有完全拿捏一个普通人的力量。并且,她根本没办法舍弃富足的生活。
自那以后,廖雪学会了顺从,因为一旦失去家庭的支持,她的生活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初初觉得悲哀,可时间终究会改变一切,她慢慢说服了自己,总是很庆幸自己的出身,又想着其实服从家人也没什么,至少她能得到安稳富裕的生活,玩她喜欢的音乐,这就足够了。
然而,现在程璐告诉她,她可以得到自由。廖雪很想问问,所谓的自由是什么,然而,她害怕去看程璐那双明亮坚定的眼睛,所以她问不出口。
久久没等到回音,程璐也不着急,微微一笑,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你考虑考虑。
廖雪望着小巧的茶杯,手指不经意地抬起落下,揭示了她的摇摆不定。
程璐家本来就不一般,程璐父亲已经是很接近中心的高层人物,恐怕十月之后会更进一步,假如继续这么稳扎稳打地走下去,不管程璐的未来是不是无可限量,至少这十年内,和程璐交好对她都百利而无一害。
此外,易泓的态度并没有那么坚定,他对程璐是硬撑出来的抗拒。廖雪看得很透,他结婚的欲望并不高,平时对她照旧客客气气的,私底下没做出过逾越的举动。程璐要是不回头,他还能安分,现在程璐回头了,恐怕婚约生变的几率很大。当然,解除婚约嘛,他也会按照约定给她不小的补偿,但如果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她为何不提前争取更大的利益?
廖雪不能立即给她答复,她需要静下心来思考,说:给我点时间。
程璐颔首,她之前之所以那么急切,是因为感觉他铁了心要开始新生活。结果,易泓那家伙好像在玩她一样,婚是订了,报告还压着不交。不仅如此,经过她的观察,易泓和廖雪的相处更像普通朋友,完全不来电。不管他是不是有意钓她,种种痕迹都能侧面证明他没有那么想结这个婚。
既然如此,程璐就有更多时间来玩这场你追我赶的捕猎游戏。
游戏,这个词总能让程璐瞬间振奋起来。她喜欢有挑战性的游戏,喜欢征服不愿屈从于她的男人,越反抗,她越愉悦,越得不到,她越向往。
这令她回想起第一次前往南非狩猎的经历。深秋时节,南非的太阳依旧毒辣,阳光炙烤着她的肌肤,而隐秘在林叶中的她过于兴奋,以至于忽略了热辣辣的肤感和顺着额头往下滴落的汗珠。她的血ye在沸腾,端枪的手却很稳,即便是第一次,也很快捕获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黑斑羚。而她不满足于此,一旦得到过一点,她的欲望开始无穷无尽地增长,年轻的她不知节制,渴求更刺激玩法,更凶残新鲜的猎物。先是温顺的食草动物和中小型猎物,再层层加码,加到雄狮。
幸好当时是三叔陪她一块去玩,及时拦住她,没让她涉险。那次之后,三叔隐晦地跟她父亲说,她的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