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鹤几乎是小跑着奔回住处的,一回院子就扑倒在床上大哭了一场,青黛杏冉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龚肃羽下午回来瞧见她两眼通红,蜷缩在床里恹恹地不肯说话,一查她今日行踪,就知道是在大儿子那里受了气。让林善礼悄悄喊了两个大房的下人略略一审,便把长子与蓝鹤说了些什么全都问了出来。
龚慎这人,性子宽仁忠厚,但认死理,从小读的是圣人之书,学的是君子之道,如果说龚肃羽是满口仁义道德,那他就是满脑子仁义道德,是家里最真的一位真君子。这也正是龚肃羽把他丢在翰林院做编修,在官场上从来没想过要用这儿子帮手的原因。
他绝对无法接受家里有公媳私通这种违反lun常礼教,伤风败俗的丑事,会为难和离后的蓝鹤可说是情理之中,丝毫没有令龚肃羽感到意外。
查清了始末的龚阁老坐到床边,把蓝鹤硬扯起来抱在腿上紧紧搂住,沉声问她:阿撵哭得那么伤心,这是后悔了?
我才不后悔,我也不走,我偏要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这儿。
蓝鹤的倔脾气比龚家的人有过之无不及,连龚肃羽都从来不敢硬逼她,听到她闷闷不乐地说出这么可爱的负气话,心里喜欢得不行,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看来阿撵这辈子是赖上爹爹了。你别担心,会有一天名正言顺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弄走。
小蓝鹤点点头,虽然心头有Yin霾,但公爹一张嘴不欺负她的时候一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张口就来,情意绵绵动人心魄,三两句就能让她雨过天晴,眉舒颜开。
两人依偎在一起缠绵缱绻,如胶似漆,半刻也分不开。龚肃羽要处理的从来都不是蓝鹤,而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好儿子龚慎。
即便尚未拜堂,阿撵既然是我认定的人,那就已经是龚府的女主人了,以后不要自降身份去听小辈训话,他与绥姐儿一样,该喊你母亲才对。
龚肃羽说到长子时态度冷淡,口气不虞,蓝鹤生怕他又对另一个儿子发脾气,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劝道:若爹爹能把大少爷说通自然好,说不通也不必强求,本来就是我们理亏,总不好强词夺理做实了自己霸道昏聩的恶名。
我横竖都出了那么多次丑了,原先纠缠爹爹便是我一意孤行,大少爷说两句并不能将我怎样,爹爹不要为了这些小事伤了父子之情。
呵,你帮着他说话,他却要赶你走,辱骂你,是他不讲父子情,怨不得我。
老头就很难哄,本来应该是他来哄自己的,现在却要颠倒过来去哄他蓝鹤叹了口气,无Jing打采地说:总之爹爹别为了我去责骂大少爷罢,我也不想做这恶人,二少爷才挨了您一顿好打,总是吵吵闹闹的家里不太平,风水都要不好了。
关风水什么事?龚肃羽听得好笑,可蓝鹤这么说也有道理,我知道了,不打骂他就是了,但是话还是要说清楚,不然只怕他忘了谁才是龚府的当家人。
当晚他就把家里人召集起来一同进晚膳,让蓝鹤坐在他身边,俨然一家主母。
龚衡从梁剑星处得知蓝鹤为他们说过话,心存感激,对她和颜悦色没半分不尊重。龚绥本就与蓝鹤交好,现在家里能得她这个统统和我没关系的龚大小姐一个真心笑脸的只有蓝鹤。余姨娘从不明着得罪人,在龚老爷面前对蓝鹤客客气气,完全把她奉作龚家夫人。
只有龚慎全程冷着脸。江氏坐立不安,生怕丈夫因为得罪蓝鹤被公爹责骂。
龚肃羽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忽而转头对蓝鹤微微一笑,阿撵不是说想要给我夹菜么,怎么不见你夹?莫不是哄骗我的。
蓝鹤一愣,已然猜出他的用意,随即粉着脸低下头去小声道:爹爹若不嫌弃,我就给您剥几只虾吧,今日的白灼竹节虾吃着特别新鲜爽嫩。
好,那就有劳阿撵了。龚肃羽看着蓝鹤浅笑盈盈,不过你已经不是龚家儿媳,不必再喊我爹爹。
蓝鹤娇羞地点点头,是,阿撵知道了。
真知道了?那你说说,你应该叫我什么?
为什么这个时候穷追猛打地问嘛,蓝鹤即便知道公爹是故意做给家里人,尤其是龚慎看的,但在全家人面前这样打情骂俏也太羞人了。她羞答答地看了龚肃羽一眼,不确定地说:叫叫老爷?
嗯龚阁老低头喝了口汤,稍稍沉yin了一下子,不怎么满意地说道:也不是不行,总觉得差点什么,不够亲近。
什么叫不够亲近,大庭广众的你想怎么亲近,老头子要拿捏你儿子为什么要拿我开刀?真的好讨厌!
她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那就叫叫雁雁行。
娇嫩软糯的声音像羽毛拂过心头,龚肃羽感觉心脏似乎漏跳一拍,碍着人多,什么也不能干,只好装模作样地用帕子擦了擦嘴,干咳了两声稳住自己sao动的心,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多一个字都不肯给。
他越是装,蓝鹤越是羞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