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他在抑制,不然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可是为什么要抑制?他为什么非要当一个世人眼中的君子?他明明是罪人,人生苦短,为什么不能尽情释放自己的天性?”他厉声质问道。
这个例子让人无法反驳的。
“可我知道了,他在伪装,所以不可能接受我这样的罪人。”他突然就沉下头去,像是被抽去了三魂一般,了无生气。他轻蔑地笑了笑,“人可真是虚伪。可我真喜欢他那骨子里的虚伪狡诈,Yin险贪婪。”
他抬起了头,在那一瞬间牢中的窗从上往下洒下了光,照在他身上,就像是要把他浑身都照耀干净,就像是要把他身上的Yin霾驱散开来一样。
他在那一瞬间仿佛是一尊神祗。
“我把赤箭还给他吧。”他在怅然了很久之后突然郑重地说着,“赤箭其实已经跟我抗争很久了,他如同万蚁噬心般在我身体纠缠着,却被我压制下来了。可我在长期压制之下已经疲惫不堪了。”他轻笑了一下,眼神之中突然有些留恋接着说道,“他我也得不到的,算了吧。”
南冥还来不及反应在那瞬间,这牢中突然起了一阵狂风,将这牢中世人的双眼都蒙蔽上了,南冥在风里似乎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叹息声里似乎在说,“只是希望下辈子不要遇见了。”
那朵彼岸花,在狂风里就只剩下了叶子,花瓣在空中飘飘散散地落下来,在有阳光照射过来的地方熠熠生辉着。
无义自杀了。
当真是应了那花的传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而现在,魔已成佛。
刑架上那个人的眼神从血红色慢慢退散开来,如同月牙白色在眸中荡漾开来,他眼中似乎含有泪光,想必是知道了。
南冥看了看眼前这个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南冥更熟悉的是他身体里那个已经消散的人。
谁知那个人却开了口。
“我叫赤箭,是住在这个身躯里的其中一个灵魂。”
我不像这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他嗜血暴虐易怒极端,而我只不过是向往着这世间有着非比寻常美妙的事物而已。我愿意去渡那些人,那些自认为罪孽深重渴望救赎的人,那些从心底里还相信这世间无比美妙的人,我徘徊在三生石边就是为了指引他们去往极乐。
我只不过是在那天黎明遇到了他而已。
是花先遇见的吧,我只是刚刚好在那个时候醒过来,抢占了先机。
若我知道花喜欢,我可万万不敢说自己是喜欢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似乎也不会放弃,我有私心,可不能将私心表现出来。
只因为,我本该是君子一般的人。
我看出他眼里的渴望与诉求,就像是泥泞之中不顾一切匍匐向清泉的人,哪怕过程再艰难,也不能动摇最后的决心。
他缓缓走了过来,不像想象之中那样凶狠,他只是轻声向我问道,“公子是何人,为何要立在这战场之上?”
“我叫赤箭,我迷路了。”我也不知道无义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方来的,迷路确实是事实,并没有蒙骗他。或许是我眼神过于迷茫,他有些于心不忍,他在那一瞬就相信了我是良善之辈,事实上我也是。
“咳咳,那公子不妨去我府上坐坐,这里兵荒马乱的,公子孤身一人不安全。”他轻声咳了咳,好像是在掩饰他的局促一般。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我在这一瞬间突然为他的轻率感到害怕,担心他会被骗,故意提醒着他。
“我在看到你的瞬间,跟你有着同样的想法。我害怕你觉得我是坏人,所以我相信我们是一路人。”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你的眼神就不像是坏人。”
“嗯,好。”我就淡淡地答应着,却看他高兴得如同一个孩童天真,突然就被他的善意打动。
我那时候就想着要跟无义说,我似乎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们再留几天,让我看看他就是了。
原来这些才是这场悲剧的开端。
将军他,其实是个很干净的人。
不是指他喜欢白色所有的一切,我是说他的整个人其实都很干净。
他上战场也不是自愿的,只是因为家里期待他去,而在长时间的杀戮之中他早已厌倦,他最开始还能安慰自己这是为了保家卫国,自己是为了人民福祉而战,可越到后面当鲜血溅到自己手上对那种温热再也无动于衷之时,麻木不已。每次都在想,这么多人不也是活生生的人,为了君王之间的争斗而牺牲拼搏着,终归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惋惜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也同样惋惜着对方死去的士兵。
他觉得没有一个人是该死的。
可自己又不得不身处这巨大的漩涡之中,难以脱身,他动辄就是全家荣华性命系于一身,终归他觉得自己是自私又无奈的。
“你知道吗?我在第一次拿起刀真正杀了一个人的时候,血溅到我手上,他惊恐地盯住了我,那眼神里分明不是恨,而有着某种眷恋,我许多时候还是会梦见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