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铜铃大小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把她包围起来,它们要把她一口吞下去,把她rou全部吃掉,然后吐出骨头,在森森白骨上啐一口痰。
“我要走……”颜虹玉呆立了许久,喃喃自语道:“我要走……”
我不要在这里。
我要走。
可我能去哪呢?
我没有家,颜家不是我的家。我带着修瑾和凌千,我又能去哪呢?
不,我要走。
再不走,我就要死了。
颜虹玉踉跄了几步。
听到颜虹玉那句话的好事者叫嚣起来,“她男人快病死了,她居然要走?!这种女人真是没良心!”“不要脸!毒妇!”“放在以前,这种贱人要去浸猪笼的!”“快,我们快去找张国平,把她留下来……”
张国平把胆大包天的颜虹玉押到张建同的面前,代替张建同抽了颜虹玉一耳光。
颜虹玉被扇倒在地,惨白的脸瞬间浮肿起来。
张建同很生气,他气得嚷嚷道:“我还没死你就想走?!你要滚去哪里!你是不是要把凌千带走!婊·子!”
张建同越骂,心中越窝火,他想起了张凌千,而后他的内心突然恐慌起来。
他死了之后,颜虹玉肯定会改嫁,那么张凌千就会像周修瑾一样被继父打骂。
在张建同这个人渣心里,全世界的继父都是人渣。
张建同这个人虽然是个王八蛋,可他却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当成掌上明珠疼。他可以忍受张凌千尿在他的身上,可以忍受张凌千向他吐口水。
颜虹玉刚刚生下张凌千那段时间身子虚,还要带孩子,所以不能到厂里上班。她去厂里要了几包零件,自己在家做产品,她一天做到晚,做到手指流出了血,眼睛刺痛不能视物,就为了赚那十几块钱。
因为做产品所以不能带孩子,颜虹玉就在老旧的木桌上放了一床被子,把张凌千放在被子上,这样颜虹玉做产品时只要抬头就可以看到张凌千。
放在被子上自然不如被人抱着舒服,张凌千哇哇大哭,颜虹玉心疼,可是再心疼她还是要做产品,不做产品,就没有那十几块钱,就不能养活这个家。
从外面吃喝玩乐回来的张建同听到宝贝女儿的哭声,他气得一脚踹翻了盛放产品的盘子,对着颜虹玉的腰就是猛踹,一边打一边骂道:“你居然敢让凌千这么哭,要是我下次再听到她哭,我就拿菜刀剁了你的手!”
你看,这就是张建同的宠爱方式了。
他听不得女儿哭,却不肯抱女儿哄女儿,每天在外吃喝嫖赌,回来酒气冲天地打骂妻子。
产品滚落一地,颜虹玉做了三天的劳动成果全部被张建同一脚踹翻。
她跪在地上,用颤抖的手去捡产品,泪珠一颗一颗砸在地面。
她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张建同这个人每次想要放屁,就会特地蹲在她的脸上放屁,强迫她闻完臭味,还是小婴儿的张凌千会在一旁咯咯直笑。
心里头好似有什么东西决了堤,无尽的凉意淹没了她。
因为张建同不允许她白天做产品,那她就只能深夜去做,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点燃一根白蜡,一边流泪一边做产品。
她总觉得这么多年自己的泪已经流尽了,可是此刻,当她被张国平扇巴掌,然后抬眸看着床上的张建同时,她突然又想哭了。
她看到张建同Yin狠的眼神,听到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要杀了这个婊·子,不然以后她改嫁了,凌千就要被人欺负了。”
又想哭又想笑。
为什么想哭呢?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呢?不知道。
她瘫倒在地上,听到张建同和张国平说:“我把这个贱人杀了,然后你去照顾好我的女儿。”
哈哈哈,太好笑了,真的太好笑了。
颜虹玉趴着地面无声地笑了出来,笑到眼泪都要出来。
张建同难道不知道他的弟弟和他是一路货色吗?
嘱托张国平照顾他的女儿?
哈哈哈哈。
耳边传来了争执声,那是张国平在劝阻张建同的声音,张国平还没有疯,他不想要人死,更不想照顾一个小孩。
张建同拿着水果刀,和张国平吵了起来。
颜虹玉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像是一条被捞出水面曝晒太久的鱼,那条鱼静静地躺着案板上,好像死了一样。
头上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互相推搡的声音,争执不休的声音,而后是一声惨叫和惊呼。
滚烫的鲜血落在额头上,顺着眉骨滑落,滴落在眼眸中,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成了红。颜虹玉迟钝地抬眸,看到地上的尸体,那是张国平的尸体,未合上眼睛有着死不瞑目的怨念和惊愕。
颜虹玉吃力地把头抬起,在一片模糊的血红中看到了少年的背影,看到了她的修瑾举着菜刀,那把菜刀是她无数次用于切菜切鱼切猪rou的菜刀,她多熟悉那把菜刀啊,她知道刀柄有着洗不掉的腥臭味,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