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场戏,若说在剧本中,其实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一场戏。但如果说在原著中,正是从这里,展熊飞和白泽琰互通心意,是全剧感情线的一个重大转折。
白泽琰于金銮殿上叩首谢恩,接了官职,皇帝同包希仁只顾高兴,唯有展熊飞心中惊疑不定。他甚为了解白泽琰,知他心比天高,又生□□自由,不是个能入官场受束缚的,因此却不知他此举是为了甚么。
待回了开封府中,众人只是要贺白泽琰,又要与他摆酒,白泽琰却不过盛情,便道:“哪里要你们摆酒?众位兄弟来日辛苦,倒是我请诸位才是。”
便取锭银子把与下人,嘱咐去太白楼叫一桌三两三的席面,并两坛子十八年陈的女儿红来。待席面送来,请得包希仁上座,自己却在下首相陪,一顿酒喝的人人尽兴,直喝到月上中天。
包希仁早不胜酒力,着下人扶回去了,几大校尉也醉的东倒西歪不省人事。唯有展白二人,乃是真正千杯不醉的好酒量,将众人都喝倒了,他二人还觉得不曾尽兴,索性携了酒坛来到院中,于那树下石桌上并肩坐了,就着一地清冷月光,边喝边聊。
展熊飞从不曾喝酒喝的这般痛快过,一时思绪翻涌,借酒盖脸,竟问道:“泽琰素来不屑这些官场束缚,我今日还曾担心你在万岁面前闹起来,只如何竟也愿意接了这官职呢?”
他目光灼灼,神情热切,真挚地叫人心动。
白玉堂被他这般神情看着,明知月是假月,酒是假酒,却仍忍不住心中一软,突然就扔开了剧本上早就写好的台词,张口便道:“我敬展大哥是我生平仅有之知己,展大哥竟不懂我。”
他即兴发挥也不是头一次了,展昭同他一向默契,当场便接道:“正是因为懂你,方知你是何等脾性,故而有此一问。”
灯光下白玉堂的脸色温柔莫名,抬眸间那双桃花眼里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展昭几乎不曾看呆,便听他道:“当日陷空岛上,你同我说,愿用手中三尺青锋,护这天下一方安宁,那时我便知道,你并非江湖传言所说那般,却是个教人真心敬佩的英雄。只我虽懂你,天下人却不懂你,众口铄金,积销毁骨,流言虽轻,杀人无形。你虽不在意,我却不忍他们这般中伤诋毁于你。只我却堵不了悠悠众口,既然这般,我便来陪你就是。”
他顿一顿,然后突然轻轻一笑,又念起原著里的台词:“爷行走江湖这几年,虽说外人笑我骂我,说我性情狠毒,行事诡诈,我却自持问心无愧,当得起行得正坐得端这几个字。杀该杀之人,除不平之恶,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旁人爱说什么,我且不在乎,随他们说去!”
这段台词被他念的抑扬顿挫一字不差,多少深情多少决然,展昭的思绪蓦地被他拉回了那个小饭馆的包间里,那时候他也是这般念着这段台词凑上来,扰乱他几多心弦。
白玉堂还在说,语气已从平淡转为激荡,他道:“我二人一生行侠仗义,从未对不起谁过!既然这般,我愿入官场便入了,做甚么要听外人来指手画脚,他们也配!”
他突然地又一次凑上来,是个凝重而深情的表情,他道:“展大哥,如今,你可懂了?”
有什么东西在展昭心底炸成一片,白玉堂离他那么近,他眼底的深情是真,他剖白的决心是真,他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真。
这不仅仅是演技。
他再也压不住自己心里沸腾的情感,顾不得摄像机还在运转,顾不得有不知几十个工作人员在围观,仿佛他的全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么一个白玉堂,然后他突然伸手,用力地将白玉堂搂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而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展熊飞在吻白泽琰。
这是展昭在吻白玉堂。
从来就没有什么出不了戏,那不过是他自扰的错觉,从一开始,就是展昭爱上了白玉堂。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直到前两天刚赶回片场的卢方长长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两眼一翻,直直地往后倒去,被韩彰徐庆一起接住,吼声响彻整个片场:“大哥!大哥你醒醒啊!!”
白玉堂被这一声惊醒,猛地推开展昭,破口大骂:“死猫,你又占爷的便宜!!”
刚被蒋平掐人中活活掐醒的卢方,听到他这句话,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又”字,差点儿没一口气倒不上来再一次晕过去,幸而徐庆敲锣一般的大嗓门在他耳边炸响:“大哥!大哥你别晕啊!想想白总!!!”
卢方真的想晕,不想面对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可是徐庆这句话提醒了他。
一贯以儒雅形象示人的卢方,在心里爆了粗口:
妈的,能不能别提醒老子还有白锦堂那个人形自走大杀器!!!
托卢方这一晕的福,刚刚连空气都凝滞了的片场瞬间活跃起来,所有人都默契地忽视了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了个吻的两位男主,开始以一种掩饰尴尬的方式各忙各的,连最爱调侃的赵祯都没敢起哄,而是大呼小叫地跑去关心卢方,语气简直比韩彰徐庆蒋平他们还要浮夸:“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