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星转过脸,他连翻白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设的那个阵真的能困住陆惊风吗?”鱼霄察觉到墓xue里的异动,知道鱼儿入网了,“当初的三垣四象落魂阵都没困住他,你那未免也太小儿科了。”
“当初因为有我。”陈启星冷笑一声,“你千算万算,实在不应该把我落在里面,否则这会儿也不会有这么闹心的苍蝇了。”
“焚灵业火那么厉害,我怎么带走你?”鱼霄弯着眼睛假笑,此人心性Yin晴不定,不爽的时候视人命如草芥,这会儿显然心情还不错,至少还有磨嘴皮子的兴致,他不能离开回春鼎超过一丈,无法再靠近陈启星,对方的脸隐没在黑暗中,他看不清,只好出声询问,“怎的?还在为了这事儿生气?”
“生气?”陈启星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了起来,肺上如同破了两个洞,呼哧呼哧的,好半天他停下难听的笑声,摆摆手坐下来,“生气就是自己喝毒药还指望别人痛苦,我像是这么愚蠢的人吗?”
鱼霄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好意提醒:“我还杀了你爸。”
陈启星的脸色冷了下来,眸光幽幽,犹如蛰伏着的野狼,瘦而不颓。
“还抢了你的身体,囚禁你的意识。”
“……”
“你看,你还是生气的。”鱼霄得意地哼笑起来,“生气归生气,我还是得辩解一下,你爸不是我杀的,我不过是随手设了个圈套,他自发钻了进去,罪有应得。”
陈启星不说话了,他闭上眼睛,忽略胸膛轻微的起伏,像是死了过去。
“所以说,我对你这么坏,你为什么还从陆惊风手里把我救下来呢?”鱼霄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隐隐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人心里什么柔软的东西。
陈启星的嘴巴闭得死紧,头顶夜明珠的光芒幽微,落在年轻人的脸庞上仿佛镀了一层疏离的荧光薄膜,很好看,也很遥不可及。
鱼霄等得不耐烦,背手荡开,但他听力极佳,清楚听闻陈启星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说了四个字。
透露着迷茫和无奈的自言自语,带着一股宿命的味道:“谁知道呢……”
……
因为之前午暝的告诫,出于百分百的信任,陆惊风他们一遇到分叉路,几乎是想也不想地选择了往左。
陈启星也料到了他们会往左。
事实上,不论陆惊风是往左往右,迎接他的都是陷阱,只不过一个是原有的万箭穿心的陈旧机关,一个是陈启星在安全的那条路上新布下的疑阵,走哪条都逃不过一劫。但如果让陆惊风在知情的情况下选,他会选择走右边,避开陈启星。
陆惊风认真地研究着地上一块块排列整齐的青石砖,砖上有图腾,跟石门上如出一辙的双鱼图,周边还有一圈并蒂莲花的纹饰,他猜测这可能是当时侵略鱼霄国家的外族人特有的部落图腾。
巧的是,图腾里有双鱼,鱼霄恰恰也姓鱼,冥冥中似乎注定了有些孽缘是甩不脱,也逃不掉的。
“你低着头在看什么呢?”耳边传来林谙的声音。
陆惊风没抬头,他忽然发现了什么,脚步一顿,确认般,又后退几步,继而又往前几步,疑道:“这地砖上的鱼,像是会动。之前明明是首尾相连,这会儿又变成了头对着头,汐涯,你看到没?”
没人回答他。
陆惊风心中一滞,登时抬头,果不其然,面前无人。
再转头,身后也无人。
林谙跟茅楹都不见了,寂寥空旷的甬道里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
不知不觉中,他已然入阵,从他埋头注意脚下地砖,注意力被分散的那一刻起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中了计。
前后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自己十有八九是中了幻术,陆惊风稳下心神后第一时间做出判断,并立刻推测出陈启星想拖延时间的意图。
陆惊风有点惴惴不安,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他很怕又遭遇在春川街小学被魇兽困住类似的事件,害怕再次体验一遍把最美好的东西活生生撕碎了给你看的地狱级场景。
那实在称不上是什么愉悦的体验。
但话又说回来,他连那种级别的幻术都能抗住,还有什么能困住他?
这么一想,他信心倍增,犹如吃了一颗效力奇佳的定心丸,心不虚了,手也不抖了,甚至气定神闲地哼起荒腔走板的小调。
随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小孩的眉眼很眼熟,斯斯文文,秀气得像个女生,冷静自持的目光中透出早熟的戒备,陆惊风想了想,终于成功地把这小孩跟陈启星那张Yin郁的脸挂上了钩。
“哟。亲自上阵啊?”陆惊风蹲下来,跟小启星对视,摆出大人严厉的架势,“别胡闹了,你帮鱼霄是在助纣为虐,他你还不了解吗?被坑得还不够?趁着惨剧还没酿成,我劝你还是回头是岸……诶,我话还没说完,你去哪里?哟,还蹦跶呐?陈启星你小时候挺跳啊……”
只见小启星不搭理他,一蹦三跳地往前去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