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眶唰地就红了,抿紧了嘴角,半垂眼帘,那两道目光仿佛已经被牢牢粘在了他的脚尖。总之就是不看我。
我两手端着餐盘,脚下怼着门,累得很,却不能发火,尽力放缓了音色对他道:“我当时不该把你赶到学校大门去等我,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吃饭好不好?这都下午了,你还什么都没吃。”
我们那学校四周平常人来人往,也太平得很,发生过的事故顶多也就是在校园内的学生斗殴,再说又是高中,学生们各个都是四肢活泛智商健全,眼见就要成年的人,要拐走也没那么容易。谁知道赵青竹能这么倒霉,前后不过十来分钟,还正处放学时段,车水马龙的,他都能被人劫了去。
赵青竹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也不作声,片刻就有水珠从他眼里落下来,砸在地板上。我心里一阵烦闷,想着多大点事啊一直在这哭哭啼啼的,侧过身用力把他顶到一旁,钻进了他房间,把餐旁往他书桌上一堆,没好气地在把他从门口拽过来,一把摁在椅子上坐下,拿起调羹塞进他手里让他给握紧了:“赶紧吃,不然冷了又得重做。”
他任我折腾了半天,除了闷哼了几声,也不见动静,我没办法,把调羹又从他手上夺过来,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舀了一勺粥,左手在下面隔空接着,送到他唇边。
他这才磨磨唧唧地张开了口,顺着我的手势吃下那一口粥。
太不容易了,而我本就不是乐意去哄着人的性子,喂了两勺就把调羹又塞回了他手里,这次他倒是安安分分地自己吃起来。
我就坐在一旁守着他,观察他额头上的伤口,问道:“是怎么弄的?”
他自顾自地喝粥,一个字也不答。
得了个无趣,只好又同他讲些别的:“医生应该有给你开些消炎镇痛一类的药吧,喝完粥你记得吃药。”
他脑袋埋在碗里,点了点头。
我抬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颈,他颤了一下,并没有躲开。
母亲说老头要找出那帮劫了赵青竹的人,偏偏赵青竹对此事缄默不语,即不说对方有几个人,也不讲对方的样貌特征,把老头气得够呛,只能往学校那边施压,说他们疏于管理。母亲犹自担惊受怕,请的新司机都特意挑了退伍军人,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练家子,反反复复嘱咐了人家相关事宜,又对我唠叨了许多诸如出学校吃午饭时和同学们待在一起,上下学时不要在学校大门逗留,我只能一遍遍表示我知道了,让她宽心。
赵青竹是伤号,能请假在家里养着,我无病无灾的,在家里陪了他一天后,还得继续去上学。我们常在一起玩的几位朋友听说了赵青竹的事,都来问我他怎样了,我说能怎样,他是个什么性子你们不知道,吓坏了呗,窝在家里养伤呢。
虽然赵青竹和我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我的朋友们都不怎么同他亲近,原因无他,因为赵青竹太娘,他们实在是玩不到一起,甚至嫌他恶心,有时背后议论起来都压根不避讳我是否在场,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讨厌这个哥哥的。
所以也就只是由于出事的是我亲哥,他们例行公事地问一问,倒也没几个人真正地关心。
我们高中校内虽然有食堂,但外包出去的食堂菜色实在是不走心,没多少人乐意吃,所以大部分学生都是到学校旁边的各类小吃店觅食,我们几个也是一样。这天中午放学后,我们刚走出大门,我一朋友就戳了我一下,朝一处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往那处看。
“嘿,这不是那天在台球馆里我们揍的那个红毛嘛。”另一人笑了起来,“这是又送上门来挨揍?”
我们互相低声笑了笑,朝那人走去。
那红毛青年看见我们,丝毫不见退避,反而优哉游哉的样子向我们迎来。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到他梭巡在我脸上的目光显得极其猥琐。
那目光毫不避讳地刺在我脸上,恶心得我不禁皱起眉头。
待我们走到他面前,他忽然笑嘻嘻地,举起两手表示友好:“哥几个别冲动,我就是来给这位小哥送点东西。”
说着朝我怀里扔了一封报纸包起来的玩意,我下意识地接住后,他摇着一头红毛,对我笑得意味深长:“你慢慢欣赏。”
整个一表情既下流又丑陋。
我一头雾水,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地握着那玩意,他也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搞毛啊这是。”我身旁的人也都搞不清楚状况,“丹枫,他给你了个什么玩意?”
我拆开包得歪歪扭扭的那层报纸,就看见一碟光盘。
我一朋友当时就笑起来:“Cao,这货该不会是给你一盘片吧?!”
“干哦!”我朝他竖起中指。随手将那光盘又折回报纸里,塞进了校服外套口袋。
接下来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为什么一男人大老远跑来我们高中门口给我送一盘片,我懒得搭理他们,任由他们越说越离谱,权当故事来听,连我都乐得直笑。他们怂恿着让我现在就去找家网吧看看那光盘里到底是些什么,怪不了他们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