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宗剑法果然无愧于天下第一的名号,李行昭原本抗拒的心情,逐渐为之松解,她专心致志地听谢长空讲授,脑中已将其演练了无数遍,出剑、刺出、飞挑、巧夺,万宗剑法变化莫测,能从一势到万势,从有形到无形。
谢长空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而李行昭仍在如痴如醉地读着石壁上的文字,视线流连在那些简笔图画上,原本自然垂落的右手不知何时按上了腰间的剑,指尖颤抖,急于就地拔剑,好好练习一番。
她握住剑,指尖却毫无动静,一点灵力也使不出来。
不对,不对。
李行昭猛然惊觉自身灵力流失,她转头看向谢长空,语气尚且平稳:你对我做了什么?
谢长空好整以暇地卧在石榻上,嗤笑:我能对你做什么?他的目光冰凉嘲讽,似乎在说:我无需做什么,你就自己上了套。他漫不经心地呵了声,是在笑她的冠冕堂皇,她的无能与贪婪。
李行昭握紧拳,一股激战划过背脊,羞恼的情绪在她腹中酝酿。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还是踩了他的陷阱。
也许是这个封印有什么问题,只是置身此地片刻,她原本充足的灵力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失去了灵力,她便无法调用乾坤宝袋,也不能再出去了。
李行昭冷着脸,以手做爪,慢慢走到他面前,她站,他躺,于是Yin影将他覆盖,连同那双Yin翳的目光。
她钳住他的脖颈,低声说:你在骗我。根本没有什么师父的暗示,谢长空先是激起她的警惕,拙劣地威胁她、利诱她,让她自作聪明地勘破,自己走进来,接着又假借她师父的名义麻痹她的判断。
其实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她骗进来吧。
谢长空挣扎起来,锁链哐当作响,可他到底是被囚禁多年,武力不敌。被重重压在那冷硬的石榻棱角处,冰冷的石床刺得他背脊发凉,脖颈上的禁锢又让他失去呼吸。
李行昭收紧五指,看着他大口大口张嘴,像是失了水的鲤鱼,看起来丑极了,她问:告诉我,谢长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叮叮当当,锁链因他下意识的挣扎而剧烈震动。脆弱的脖颈被她逐渐收紧,比他脖颈上的铁索更加冷硬,愈发剧烈的心跳声在她指尖搏动,她的横眉冷视在他视线里逐渐模糊。
被遭到如此对待,谢长空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梦幻般的粉色,撩得那张俊美容颜愈发动人,他的眼眸发红,几欲滴血,掰着她的铁掌,断断续续地说:你留在这里与我作伴,难道不好么?
我会教你,我全部的武功绝学,都给你。
咳咳。你留下来,陪我一起死吧。血红的眼睛如同鬼魅般盯着她,他面色微微扭曲,状若癫狂。
他疯了。
李行昭心中怒火猛地烧到嗓子眼,真是个疯子。她的头不知为何疼起来,她越怒,那股抽疼就越发明显。她咬了咬牙,额间青筋暴起,手指收紧,谢长空的面容也因此逐渐狰狞。
若是你不说,你猜,我会有多少种方法能让你生不如死。她威胁道。
谢长空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好啊,你快让我生不如死啊!来吧,再来!他狼狈地低咳着,对她的暴行丝毫不恼,反而有些狂热地看向她,血色眼眸里是不知名的风暴。
砰!
她将他丢在地上,激起一阵啷当声响,只觉得手上身上都附上了可怕的殂虫,恶心透了。
疯子,你怎敢痴心妄想?李行昭此刻也不做先前假惺惺的谦逊模样了,鞋跟重重踩在这废人柔软的肚腹上。
啊!他蜷起身子痛呼。
李行昭冷冷地看着他,左手则是握拳,试图再次凝聚体内灵力。
咳咳咳谢长空扶着脖颈的掐痕剧烈咳嗽,先前绾好的头发散落少许,咳嗽时唾ye喷出,看起来狼狈至极。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忘朝她笑:不要做无用功了,你不会成功的。他哈哈大笑着,一边笑一边咳,竟然咳出了一口血。
李行昭愤恨地踢他一脚,自己坐在石榻上,勉力镇静下来。她绝对要尽快找到办法出去。若是她被困在这里,若梦中的一切真的印证,又有谁能阻止任淮予呢?
偏偏这时谢长空又坐了起来,他摸索到石榻,想要抓她的脚。李行昭额角抽疼,眉头紧蹙,她抓住锁链反捆住他,让他再不能作妖。
谢长空被迫以跪姿落地,他反倒低笑,咳嗽声夹杂着猖狂的笑意,李行昭怒气未消,一手抽了蛟骨腰带做软鞭,打向他,仿佛只有这样暴力的对待能消解那种莫名的情绪一样。
啪!
刺耳的声音划破空气,玄衣被打偏,露出洁白刺目的胸膛,上面残留下来深深的一线红痕,她是用了力道的。
谢长空脑袋一偏,气血梗在喉咙,吐了口血,血花迸溅出不规则的印记。
他依然无动于衷,她忍不住又抽了两下,听着他毫不掩饰的痛叫声,李行昭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肚里的邪火生生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