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蓁见了笑得前仰后合，“元清，我觉得你像一只老母鸡，后面跟着许多小鸡。”
“刚开始痛一些，现在没感觉了。”
姐姐的情郎陈秀才，终于下定决心去家里提亲，但是陶蓁的父母不大愿意，陈秀才家境贫寒，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虽说学习用功刻苦，可天下用功的人多了，也不是谁人都能考上功名的。
虽然生在寺庙，但难觉寺以姻缘签极准广为闻名，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一来二去，难免看对眼。元清也曾碰见过几次，但他彼时心如止水，甚至有些鄙夷，毕竟华严经有云：“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他捂着自己兴奋异常的心脏，惴惴不安。
元清落荒而逃，险些左脚绊右脚摔倒，陶蓁问他干什么去，他谎称要去上茅厕，急忙跑到寺后的竹林，那里人少。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陶蓁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小姑娘，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再过三个月，她就要及笄了，母亲说她每日疯跑，没有个姑娘家的样子，所以时常约束她出门。
这事显然不该问一个和尚，但陶蓁浑然不觉，她上次不小心碰见姐姐和陈哥哥嘴对嘴互相啃，问姐姐她又不肯说，只说不能告诉娘，又说她长大就知道了。
陶蓁说话的时候，他的全部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她身上，身边的鬼怪好似突然噤声，他的世界难得宁静祥和，就像是从炼狱陡然重返人间，时光像是偷来般珍贵。
她伸出自己的手背，嘴贴上去，抿了抿又咬了咬，艳红的舌尖打着圈地舔过自己的牙印。
一年后他才能去参加乡试，中不中还两说。但姐姐早和他情投意合，非君不嫁。
但好在姐姐经常以求姻缘为理由去难觉寺，陶蓁每次都陪着她。
清隽的年轻僧人被她笑得面皮发红，把师弟们一个个抱到佛殿的蒲团上坐好，随后才来见她。
元清看了看陶蓁期待的表情，捻起一块喂到嘴里，细细品味了一会儿，说：“好吃。”
姐姐和她的心上人约在这里会面，陶蓁总会被支走，这时她就来找元清。
陶蓁的心跳得有些快，忍不住地想天天见他，和他说话。姐姐说她看上人家了，快去难觉寺挂个姻缘牌。
“这个不可以。”元清分外坚定，说不给就不给，郑重地把糕点放在柜子里，随后灌了三盏茶。
元清年方十七，已经做了九年的和尚，他自认每日被鬼怪切磋，又潜心修佛，堪称心如止水。
“你头上的戒疤痛吗？”陶蓁伸出手摸摸元清的圆脑袋。
和陶蓁说话，他会脸红，而一双眼睛却又专注而羞怯地看着她。
看过之后，陶蓁馋虫又被勾起来，“元清，你的脑袋好像瓜子酥呀，圆圆的上面还洒南瓜籽。”
好在多方考察，陈秀才不光颇有才名，品行也端正，陶蓁父母才松了口，说是等他中举，二人就成婚。
“元清，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陶蓁拎着纸包兴奋地说。
“那下次我给你带。”
陶蓁反问：“你不是说朋友之间，东西要分着吃吗？”
但他此刻眼神飘忽，如坐针毡，脑子里的清心咒一个字都想不起来，就剩下陶蓁的一截粉舌，把他搅得热意翻腾。
情爱，不过是凡夫俗子刀口舔蜜，自寻烦恼的愚蠢之心。
元清摇头：“没有。”
“你吃过吗？”她问。
……………
随后她就真的遇见一个人，是新搬来青州城的，高大俊秀，只是身子有些孱弱。
陶蓁却好奇过了头，就像是扑火的飞蛾，本能地追逐着光和热。
“是吧，这是我亲手做的，我也觉得好吃，可我娘却说喇嗓子，又齁甜。”她一副精神抖擞，重拾信心的样子，接着爪子就去拿绿豆糕。
元清为香客解完签后，要去大殿打坐，出了门就看见陶蓁踮起脚，极为吃力地
打开一看是绿豆糕，有的被压歪，有的则碎成了好几块，应当不是外面买来的。
她依然眉头紧缩，不知道这有什么意思？
但纸包被元清立马包好收起来，她央求说：“给我吃一块。”
于是她就去了，揣着姻缘牌站在树下，据说姻缘牌要亲手挂才灵验，她个子不高，只能挂在最下面。
“不给，这是我的。”
所以他支吾了半晌，“我也不知。”
……………
陶蓁自不会注意这些，她撇撇嘴嫌元清小气，随后一脸疑惑，神神秘秘地问：“元清，你知道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要嘴对嘴吗？”
但他不能这样和陶蓁解释，她不是出家人，于红尘自有留恋。
定下婚约的姐姐，肉眼可见地开心，她时常自己一个人捂着脸傻笑，陶蓁不解，姐姐说等她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元清已经不是寺里最小的和尚了，他身后跟着些路都走不稳的小沙弥，此起彼伏地叫着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