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昨天去剪头发,沙龙空调开得足,他一进去就烘睡了。找的tony老师是个总监,极富演说欲,托着瘦猴的头边剪边给员工讲解,“看见没有,这层就是要打薄,得这么打……要有创作意识,娃娃脸嘛,如何依靠自己手中的工具来凸显客人本身的优势,要大胆,一个字,剃!”
一番激情四射的讲解下来,瘦猴被他自我创作到只剩层青黑色的发茬了。瞌睡醒来天崩地裂,不仅气该死的tony老师在他脑袋上天马行空,更气马盛淇坐旁边一声不吭,竟然就看着他被祸害成这秃毛德行。
总监小心赔罪,说下次来给他六折。瘦猴怒发冲冠,下次?老子下次来就是来砸你这黑店的!
最后调节结果是让总监免费个小马也剃了秃头。两个悲伤的秃子面面相觑,“还行,两毫米……也挺长。”“嗯,不是很秃。”
商业吹捧到底没经住市场考验,两人把头盔一摘,纪真宜唬了一跳,“你们怎么秃得跟俩美妆蛋一样。”
瘦猴鼻头红红,显然刚哭过一场,眼珠溜圆,拎起头盔就砸他。纪真宜笑嘻嘻接过来,定睛看他那辆雅马哈,一下敛了笑,“你也买了辆这个。”
瘦猴也跟着安静下来,口齿含糊,闷闷的,“嗯,上个月就买了。特地买的浅灰搭红纹,想着黑的我骑着肯定没韩哥帅。”
扭力大师,三缸野兽,暴力街车,雅马哈MT-09。
韩放筝那辆比他这辆来得更暴力冷酷,纯黑色的机械金属外观极具冲击性,犹如块状肌rou的车身充满力量感,扭力巨大,黑夜驰骋宛如街上流星。
回来的时候是小马骑的,人太多,纪真宜不太相信瘦猴拍胸脯保证过的技术。雅马哈MT-09的车垫本身比较短翘,三个人挤挤攘攘地粘着随时要被抛下去。
要下雪了,风里带着些冰粒。
“一个人来就行了,这三个人回去多挤啊?”
机车速度快,风声大,又戴着头盔,交谈全靠扯嗓子吼。
“那怎么办,难道我把马仔丢那啊?”
纪真宜以为他们在外头玩,“丢哪啊?”
“我家啊。”
“你家?这不正好吗?他在你家待着,你来接我,多好。”
瘦猴蓦地激动起来,好像他这个说法多么十恶不赦,“他一个人在那,他一个人!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马才三岁呢,纪真宜纳了闷,哪条法律规定马上十八岁的男孩不能一个人待着吗?
前头骑车的小马从始至终不出声,沉默冷峻,戴着头盔的背影都酷掉渣。
“行行行,你挨紧点,抱着小马,我要掉下去了。”
瘦猴爸妈忙着生意,常年不在家,给他请了个保姆。但瘦猴从小一个人活惯了,看着傻了吧唧不着四六,其实家务全能,做得一手好菜,还挺贤惠,也不太喜欢家里有外人,就给辞了,另找了个钟点工。
偌大一个房子,就瘦猴一人住。
瘦猴一进门就钻厨房了,小马紧随其后,冻得透心凉的纪真宜跟过去才发现他在烤火鸡,小马架着相机在一旁拍。
“你们干嘛?留下美好的圣诞回忆?”
“你知道个屁,要不是你那通电话老子早做好了。火鸡吃了,视频拍了,洗洗睡了,明天把视频剪了传上去,万事大吉。”
纪真宜隐隐约约猜出他在做什么,“你这……你会剪视频吗?”
“不会,马仔剪的,他也不太会,没事。”瘦猴撅着嘴咕哝,“反正没什么人看。”
火鸡做好11点多,小马要吃东西就不能拍了,于是瘦猴把单反架在对面,用手机做单反的监视器。设备连接的时候一直有陌生的本地号打进来,三番五次连接失败,瘦猴烦不胜烦,接了电话把人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完拉黑一气呵成。
火鸡表皮蜂蜜刷多了,虽然酥脆但过于甜腻,火鸡rou又柴,纪真宜吃着没滋没味的,问瘦猴家里有没有辣椒面。
瘦猴骂他是土鳖,谁他妈吃火鸡配辣椒面?结果辣椒面一来,三人蘸着吃得口齿生香,配着啤酒,虽然不lun不类,但是其乐融融。
瘦猴很得意,“早叫你来玩,你总三推四阻的不乐意,现在知道好了吧。”
纪真宜垂着颈,“我怕撞见他家里人。”
韩放筝家和瘦猴住一个小区。
瘦猴语噎,好久才故作不屑的“切”声,“哪这么容易?这半年多除了我有次逃课回来在门口碰见过韩小弟,他们一家我一次也没见过。”
纪真宜突然笑了,像自认倒霉,“我,见到他妈了,中秋节的时候,就在新世那,她牵着三丫从宠物店出来。”他在瘦猴半是惊诧半是怜悯的注视下,捏着那个油腻腻的翅膀,“我他妈吓得跟个傻逼一样,真的,怂的都不知道该往哪躲。车开出去好远,我知道她看不见我了,可我就是怕。我、我……”
桌上有一阵短暂的沉默。
瘦猴忿忿地说,“昨天丁哥和徐哥气得一直骂你良心让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