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新闻民工,可电视台记者大小是个招牌,总有外快赚,台里外包的活分配到他们也有提成。田心还无心插柳柳成荫,做成了个挺有名气的自媒体,每天忙得连轴转,但收入非常可观,可惜家里背债。
纪真宜能画能拍,私活公活都接,挣得虽多,但买起镜头来也花钱如流水。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瘦猴还在邻市出差,微信上和他说了一声,收拾好行李,打个车去谢桥那了。
半路叫师傅停一下,去买了个蛋糕。
进小区时正好遇上谢桥下班回来。
他看谢桥又穿着西服,觉得银行工作也不容易,大夏天都得裹两层,虽说工作场合大多在室内,可也总有外出的时候。又一想自己拍新闻成天在外面跑,不由有种农夫Cao心皇帝起夜撒尿穿鞋会麻烦的杞人忧天。
谢桥顺手帮他提个箱子,开了门进去,“等会儿把你指纹存上。”
纪真宜把蛋糕拎起来,“谢总,切个蛋糕吃吧。”
谢桥有些不解地看他,好像在思量今天是什么日子。
纪真宜笑起来,“恭喜我搬家。”
“我吃过饭了。”
“再吃一点点吧,买都买了,当饭后甜点好了,不会很腻的。”
谢桥被他缠着,勉为其难地坐下了,拿小圆勺斯文地吃进嘴里。
纪真宜坐对面看着他,年少的记忆浮光掠影般泛上心头,谢桥吃红豆米糕,吃栗子,吃小曲奇,笑着对他说“好吃”的模样,好像在近在昨日。
谢桥突然抬头,纪真宜心都横跳了一拍,垂着眼心虚掩饰。
“早上,我没怀疑你要拿我的钱。”
纪真宜有些错愕,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我知道啊,当时就是刚醒脑子乱,想茬了。你要真怀疑我拿你钱,也不会还把房间租给我。”纪真宜笑yinyin地看着他,深深的,简直要把他融在眼底,“是我错了,误会你怀疑我,对不起啦谢总。”
纪真宜晚上一个人在卧室收拾行李,蹲在地上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多是衣物和摄影器材。一直到箱底收着的贝壳和红绳,旁边还有一罐子贝壳。
红绳很老旧了,上面挂着的银铃铛都氧化发黑了。他以前整天戴着它,心都像吊着块石头一样沉沉坠着,多看一眼,五脏六腑都要搐疼。
红绳断掉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不是韩放筝放过他了,是他放过自己了。
鲁迅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句话后来又传演成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了给人看。
他想,不管怎么说,韩放筝死了都是个悲剧。不是因为他才悲剧,是韩放筝本身就是有价值而又美好的,撇开纪真宜不谈,这样一条恣意鲜活生命的逝去本就让太多人无法释怀。
纪真宜未必是这些人中最重要的,但他一定是最自我折磨的。他难过的时候,好像一条鱼,身上每一块鳞片都在切割他的皮肤,看不见的鲜血淋漓。
人的情绪是很驳杂的,而且矛盾。
其他人也这样,希望他为韩放筝的逝去难过,却又不希望他长久的耿耿于怀,他们希望他有度的悲伤,从哀痛欲绝到释怀坦然必须是个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递进的过程。
该难过的时候他不能走出Yin影,要不然是畜生,该重获新生的时候还形单影只,又劝他忘了吧。
到底是时间在做刻度。
他不想再困囿不前,他不想永远在背负着回忆那片雨后的Yin霾下踽踽而行,他想被牵着跑进粲然欢欣的春光里。
谢桥回来了,这个不一样的谢桥,他也喜欢。
纪真宜想,喜欢就喜欢,多简单,喜欢就追啊。
经年未见又怎样?
只当两个全新的人,溺进了一场全新的爱情。
他把红绳和贝壳收进抽屉里。
田心的电话是十点多来的,纪真宜坐在床沿,穿条短裤两腿交叉着接通电话。
“消息太多了,我才看到,得把你置顶才行。你搬哪去了?怎么不再等几天,我帮你搬。”
“没事,东西少。”他停了一下,“我搬谢桥这。”
那边静了两秒,“谢桥是哪个我不知道的小区名,还是谢桥……”
纪真宜都笑了,“就是谢桥。”
田心有些晕,“你不说他有……你们俩这是在一起?”
“没有,我租了他的房子。”纪真宜思忖片刻,“我喜欢他,我要追他。”
“啊?哦,挺好的,太好了!”田心在那边踱来踱去,有点语无lun次,“我之前就觉得你跟他,哎呀,就是挺合适的。只是那会儿年纪小,韩哥又……现在想想自己怪讨厌的,你又这么死脑筋,早知道你要单这么久,你跟他要能在一块多好。不过那时候,妈的,Cao,就是,反正太好了,你们……太好了。”
纪真宜低头看着自己动来动去的脚趾,瘦猴的激动让他有点莫名其妙的羞赧。
“对了,今天我妈告诉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