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洪在腰痛缓解后本想回到白面上,却贪恋着孟荣怀里的温度,被孟荣看了出来,两人又耳鬓厮磨许久,直到马蹄声踢踢踏踏响了一道,即将入城时才坐回自己的马背上。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孟荣带着他直奔城北的一家客栈,他显然与客栈内的掌柜很熟悉,两人亲切地聊了几句后,掌柜就让人把两匹马牵到了后院的马厩里,还交代小二好生看管。穆洪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似乎正与熟人热络,多少有些不自然与尴尬,便将目光移开,四处打量起这客栈来。
听孟荣说,这边城与村子一样,都处于西戎与大越的交界之处,较为偏僻,故而客栈也没有几家,多是供往来商人所住,较为简陋。他们所在的这间客栈也不大,一共只有两层,一楼零散的摆了几组桌凳,共客人歇息与吃饭所用,二楼则似乎都是客房了,客人也只有零星几个。
穆洪视线绕了一圈,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来,脑子里想的便又回到了孟荣身上,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孟荣去城里的次数不多,且多是去集市,不会过夜,又为什么与这家客栈主人相识呢。
掌柜的在这时注意到了他,不禁开口问道:“诶,这位兄弟好面生,是将军的朋友吗?”
孟荣随即回道:“是,我在村子里新认的友人。这次和他来城里逛逛。”
“哦哦,兄弟没来过城里?”掌柜有点惊讶的问道,而后意识到有些失礼,还没等穆洪回话便哈哈笑道,“那这次可得好好玩一趟,我们这边城虽然比不上京城,但该有的都有,小吃店、成衣房、比武馆,还有斗蛐蛐儿的、打牌的地方,什么都能找到,诶,前段时间那个刘宗若,就是京城给皇帝看过病那个太医,告老还乡后还在我们这儿开了个医馆儿呢,这一阵子凡男女老少生了点什么病,都想找他去瞧一瞧。”
听到“京城”二字,穆洪原本略微游走的思绪被“啪”的一下拽了回来,或许是因为孟荣曾经的身份,他对这样的字眼格外敏感。
掌柜又说了好一通,直到孟荣插话打断了他,委婉提醒两人还要歇息,才不好意思地关上话匣子。他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对穆洪道:“兄弟别介意我话多哈,我这是好久没见将军,一时兴奋了,我这就给你们准备房间哈。”
穆洪良久没与外人交谈过,便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两人又在楼下等了会儿,待小二整理好房间后才终于落榻。
孟荣将穆洪搂过来,感受他的不自在后,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鬓角,道:“路上没和你细说到这干什么,现下有什么想问的?”
穆洪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你常来这儿?店里人似乎都认识你。”问题一出,他也品出些酸味,可实在是介意,这种像小女人一般的纠结,和突然意识到孟荣除自己之外还有其他生活关系的无力感,多少让他有些懊恼,便用胳膊抵住了孟荣的身体,不让他再亲下去。
孟荣愣了一下,没料到他第一在意的是这种事情,心顿时就酸软了下去,他想起这人初到大越,身边无亲朋好友,只有自己一人,也只在意自己一个,嘴角原本的笑意也变成心中微微的叹息。
他向男人解释道:““这家店掌柜,是以前部下的弟弟开的,我来城里时,总会到他这儿歇息一会儿,关照一下,一来二去就熟了。”
穆洪”嗯”了一下,心中的不适稍稍被驱逐,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也同为别人的将领,对于生离死别之事经历的并不孟荣少,他放下胳膊,往后退了退,看向了孟荣:“那,他的兄弟,是战死了?”
孟荣面色平和地点了下头:“嗯,是为给我挡箭,当时是我第一次领兵打仗的时候,经验不多,太轻敌,不小心落入了对方的包围。”他从来没和穆洪说过战场上的事情,但并不避讳向他谈及,因为他知道以穆洪的性子,不会把战场之事与现在的生活混为一谈。
穆洪果然也只是嗯了一声,并rou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似乎是对于自己能和他谈及过往而松了一口气。孟荣瞧着极为喜爱,便靠过去把人抱住,没想到,对方用更大的力气回馈了自己。
“这是怎了?”他拍了拍对方,还是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和现在的我们无关。”
紧抱着他的人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我只是……”
穆洪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是感激、庆幸还是其他,从前刀剑相抵,只希望将对方杀得一干二净的敌人,现在却变成了这种关系,大概连老天也想不到。很小很小的时候,娘亲曾经在夜深哄他入睡时说,大越人和西戎人不同,讲求缘分,而她相信,自己因缘分而有了他,从此对人世间有了独一份的牵挂。
母亲去世后,他从不往深想这段话,甚至在军营被那般对待后,还万分痛恨这血缘上的纽带,如果没有她,或者她生前未曾惦念他、爱护他,他就可以直接死去,结束这糟糕的、屈辱的、从泥地里费力爬起又迅速跌倒的一生。
可现在,他想,她是对的,也许正是难得的缘分,让他有了人世间的一份挂念。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