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为此感到屈辱。
青年的臂膀攀上我的肩头,他的泛着水光的双唇微微启开,泄出低哑而淫乱的呻吟,精巧的珠宝金饰随着动作发出叮呤的脆响,和他的低吟交织在一起,撩动着我理智的琴弦。
陡然间,我忽然醒悟了阿卡什所说的恒河的神圣所在。
圣娼的容貌仿佛许多次出现在我梦中般似曾相识,我看着他高突的眉弓上描出浓密的眉毛,深陷的眼窝和刀刻般的卧蚕让那双惑人的眼眸更加魅惑,我终于颤抖着扑上前去吻咬着那双丰厚而棱角分明的唇。
的下身已经有些蠢蠢欲动。
我像无头苍蝇一般踉跄着跨过门槛,也不敢正眼去看这座庙宇的真容,我并不相信神明或是宗教,但此时此刻,却不知为何,陡然生出一股畏怯和渺小之感,唯恐诸方神明识破我信徒的假面,将我驱逐。
我终于鼓起勇气来看向圣娼的面容。
直到那股味道悄无声息地霸占了我的整个鼻腔,阿卡什才终于停下脚步,侧过身子来对我说:“往里走,沿着壁灯,撩开湿婆的挂帘。”
我从未有过如此的神状,宛如木偶一般一步一步地向神圣的娼妓走去,所有的性欲都与虔诚和敬畏交缠在一起。
无上的圣物承载着一切污浊,也度一切苦厄、带走所有的罪业,圣物以身承污以身饲神。
我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把钱财和烟叶一同塞到阿卡什的手里。
“带我去。”我的嗓子莫名地沙哑了。
阿卡什没有告诉我,这庙宇中最深处供奉的圣娼是一个男人。
我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告罪欲,我想痛苦并嘶嚎着列出所有的罪业,将这所有的污浊与肮脏都毫无保留地泄给圣器,请求他的接纳和宽容,懒惰、贪婪、
他金蜜色的眼眸宛如枫糖浆一般澄澈而闪亮,只是没有一丝神采,空茫地不知望向何方,我仿若被摄住了心魂跌入这潭深渊一般,一时间脑子里的欲念居然也仿佛被冻住。
阿卡什总算和英国人学了点有用的东西,我知道他没这个胆量骗我,就安下心来等待着他的讯息,只是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分外漫长。
圣物只是容器。
我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等我有所反应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干渴地吞咽着唾沫。
庙中悠悠地响着些音乐,却又显得很茫远,仿佛是从千里之外飘来的一般,我沿着长廊慢慢走着,偶尔悄悄抬起头来瞥上一眼,目之所及却都是空无一人。金红色的晚霞在天际仿佛要烧起来一般,看得我心中也被火舌燎过一般刺痛难耐,我加快了脚步,长廊却愈发昏暗起来,幽幽的壁灯一明一灭,印染着湿婆神像的挂帘在微风中轻轻鼓动,橙色的灯火映得她宛若复生。
第三天傍晚,他终于来了,并且带给我一套印度男人的衣服和一顶帽子,要我“好好遮住英国佬才有的金发和苍白皮肤”。
阿卡什收下了我的钱,却没有当即带我去,他说需要“通融”。
正对小门的墙壁上涂着一副淫乱的壁画,两尊神佛纠缠在一起,似乎正在行一场极尽淫靡的交欢。我的目光却紧紧地锁在那层叠的纱帐之后,看到色彩斑斓的织锦枕垫之中隐约埋藏了一具矫健有力的胴体,为神明供奉的娼妓似乎听到了信众进门来的声响,丝巾从堆叠的枕垫上滑落,窸窸窣窣的响声中,两条棕色的健美臂膀攀上枕山慢慢显露了真身。
纱帘之后的青年慢慢撑起了身体,我看到他健美的身躯上缀满了金色的饰品和斑驳的爱痕,肌肤在昏黄的烛光下映出写暧昧的柔光,脖颈上繁复的项链垂下两条细链连着缀在胸前的乳环,艳丽的红色丝巾松松垮垮地挂在丰硕的胯上,隐约透出些丝巾下的风景,宝石与金银串成的发链松散地束住了那一头漆黑的波卷长发,衬得他眉间的金钿分外惑人。
他直直地看向我,浓密的睫羽仿若蝶翼般轻盈地扑闪着。
我把黑豹按在怀中粗暴地亲吻啃咬,像是捕猎者再奋力扑杀自己垂涎已久的食物,但与青年一同滚倒在柔软的毛毯中,浓烈的熏香和沉积多年的交媾气息冲击这我的脑仁,我却忽然觉得,自己才是不堪一击的猎物。
那双眸子终于轻轻转动,我的心随之跳如擂鼓。
蝶翼拨断了我的琴弦。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撩开了挂帘。
行走在街巷中时,我终于又感受到了那种世俗特有的气味,是累积的汗水和馊腐的饭菜堆在阴沟里腐败发酵、沤出的酸臭味,是或许印度特有的久久不散层层叠叠的香火味道。
我欢欣鼓舞地走进陷阱,黑豹从容沉静地咬断了我的喉管。
刚来印度没多久的时候,公司组织我们一起去森林中打猎,我曾经无意中窥得一只黑豹,它对我颤抖的枪口不屑一顾,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瞳仁长久地看着我,又仿佛视我为无物,最终它矫健颀长的身躯灵巧地跃下树干,在草木中翩然而威慑地悄然离去。
我不敢声张地埋下头来,鼻尖却慢慢地萦绕上一缕积压已久的淫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