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砚零溪制作了两个简易担架,让四名受伤较轻的墨兵部成员抬着李青舟与叶风庭,而成天涯则背着李青舟的寒樨暗玉琴,以琴的寒气暂且压制黄泉防止火毒爆发。宁静远回首遥望幽蝶岭,“你真的一开始就看穿了他们中央高地的部署?”
砚零溪手中扇柄敲了敲掌心,眼神略显凝重,“若真的一开始就看穿,弟兄们怎会只剩下……那样说无非是给骆行施压罢了。”
从红蚁坡返回绛州的道路更近,只是草木深,夕阳西下,四位墨者踏流霞,徐徐而行。
“哦?三败俱伤,何以见得?”端坐小车中的墨凉,说话间依旧是挂着温和的笑。
“十一少所率的枪兵队其实是砚家嫡系,现在由三小姐掌管,否则绝不会认识石琥弹之信号;您让骆行取代泠旧,必然要清除泠旧的党羽。由于此战尤为惨烈,若非她的死党,绝不会尽力逼杀。因此,三败俱伤便是指,十一少的墨兵部、泠旧的死忠部队、以及三小姐的势力。只是主人,您完全可以自己掌握砚家的吧。”傅鸣川撇撇嘴。
“三小姐和十一少的势力都削弱之后,他们也没有信心完全掌握砚家,我便可以制衡其中。接下来,只要继续退居幕后,直到……”
“直到其他少爷掌握各大势力。”到了这个份上,傅鸣川也猜到了答案,随后又是长长一叹“唉。”
墨凉望着日薄西山,丹霞流峰之景,“最终目的是光大砚家,而不是个人得失。”
傅鸣川一脸无奈,“主人啊,鸣川晓得。”
墨凉脸上无悲无喜,依旧是温和笑着。
傅鸣川用试探性的语气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他们……”
“四象亡,五行齐,六合全。七星整,八卦在,十方灭。”
“……”傅鸣川脚步一顿,随即苦笑,“没想到除了五少,还有三位……”
墨凉忽地抬手,“他从小突厥长大,还是称他骆行吧。”
“好好好,怕我以后说漏嘴是么?”
“以后?以后就可以说了。”
“啊?那是多久以后啊。”
斜阳西下,草木萧疏。此刻不仅伤困劳顿,并且饥渴交迫。伤势最轻的宁静远从不远处的溪流处返回,为众人取来了水。
“不过,若没那颗血玉珠,我们怕是走不出小蛱谷了。”砚零溪看着宁静远背后那柄剑。
“在这件事上,是不是该感谢一下叶某呢。”忽然,叶风庭那儒雅平和的声音响起,看来是醒过来了。
“叶兄,本少的两名手下不辞辛劳用担架抬您,您还想要什么感谢呢?”砚零溪笑得一脸坦然。
“叶某手中还有黄泉烛,尚可生龙活虎。倒是叶某救尔等一命,欠个人情不算过分吧。”叶风庭从怀中抽出赤竹横笛,用指尖磨了磨圆孔,吹起一首清曲。
“毒作药用,叶兄还真令人赞赏。放心,知恩图报一向是吾辈信奉之德,叶兄大可放心。”砚零溪笑嘻嘻回应道。
“哼。”一旁的成天涯冷哼着。
笛声幽幽,似寒夜之中苦等的寂寥,又隐含高处不胜寒之感,空谷沨杳,跌宕起伏。
“等等。”走在最前的宁静远停住了脚步。
“怎么?”砚零溪走上前,眯眼望了望,“幽蝶岭与绛州之间有一条大路、一条小路,来时我们走的小路。”
叶风庭的笛声戛然而止,“叶某想,静远兄的意思是,小路的风向似乎有些不对。”
“风向?”砚零溪稍稍一愣。
“简单说,是剑气。”成天涯也感觉到了空气中飘来的气息。
宁静远聆听着风中的喧嚣,随后说道,“突厥军已不可能组织伏兵,我们还是走小路赶回绛州吧。”
砚零溪闭眼略作思索,抬手说道,“为防变数,还是走大路。”
“静远兄,方才叶某所yin之曲,你可有耳闻?”雍雅躺在担架中的叶风庭倒是闲情逸致不减。
宁静远细思片刻,“是?”然而他刚一转头,那赤竹横笛却迎面回旋飞来。
“嗯?”宁静远抬手接过笛子,疑惑的目光注视着叶风庭。
叶风庭伸出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便从担架中起身,笑着说道,“静远兄会么?”
宁静远轻抚横笛,道,“对笛曲略有研究,不及你。”
“无妨。”叶风庭友好地拍了拍身旁抬担架的剑士,“叶某也想听听他人演奏。”
宁静远不再推辞,握笛即奏,幽然轻音深似那凄长寒夜,听之尤为令人身临其境,但却少了几分变调之中夹带的感情,空然入境,不觅笛心。
行至大路,成天涯虽然中毒在身,对周遭的警惕从未减少,他那黑鹰般的锐利之眸忽然一瞪,“有古怪。”
“的确,虽说此地并非繁华枢要,但日暮之时大路却空无一人。”砚零溪眯眼观之,宽阔路旁的树石之处无歇脚旅人,道路之上的马蹄印迹也已风干许久。
砚零溪手中折扇一开,走前几步,高声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