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愈发像九华尊主。尤其是着广袖白衣时,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不似俗尘中人。简单来说,就是仙人本仙了。
瞅见顾河清的一瞬,沈纯玉脸上的神情勉强还矜持地端着,桃花眼却是蓦地一亮,带着欣喜雀跃之意。
上前把人领到了自己的清凉阁。
“顾河清。”沈纯玉轻轻抱住他,眉眼微弯,神态中带着丝依恋。
顾河清比他先一步出关,化神大典上封尊号“凤仪君”。沈纯玉觉得错过顾河清的大典甚是遗憾可惜,要早一步出关就好了。
视线在他身上落稳,顾河清漆黑幽邃的眼睛微微含笑,像是雪化了一般带着复苏的暖意。
他珍而重之地把人往怀里拥了拥,声音低沉温柔,“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还好,”沈纯玉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认真地说,“就是有些想你。”
顾河清在心底叹息一声,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叙了一番旧,顾河清突然问他,“可想好了要取什么尊号?”
“我父亲给我定的是‘东临君’。”沈纯玉定定看着他,认真地问,“我觉得还行,你觉得如何?”
顾河清沉yin片刻,“听起来不错。可有什么含义?”
沈纯玉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道,“大概是纪念父亲带我东临无尘海?我十五岁那年去过无尘海,只是不知怎的没了那段记忆。”
顾河清揽着沈纯玉的手不易觉察地顿了顿。
他突然笑了,对沈纯玉道:“你可知道‘凤仪君’的深意?”
沈纯玉寻思了一下,“是出自‘箫韶九成,凤皇来仪’?”
“也可以这么说。”顾河清眼神温软。没有多说,他转而道,“猜猜我给你送了什么礼?”
听他这么一提,沈纯玉也想起了,“你的化神大典我错过了,回头我也备一份给你送去。”
此刻的沈纯玉没有预料到,这一份Jing心准备的礼最终到底没能送出去,而是跟顾河清送他的白玉冠一起,在须弥芥的角落里一蒙尘就是几十年。
顾河清这一次来天衍宗,是代表戮法宗而来的。鬼域近来越发猖獗,天衍宗跟戮法宗也不得不暂时握手言和,共同御敌。
除了参加沈纯玉的化神大典,他还接了去万佛城的任务。如无意外,沈纯玉作为天衍宗少宗主,也会参与这次任务。
万佛城在修真界极西之地。说是“万佛城”,实则是万佛国。这片佛国净土有数万小国小城邦,国民几乎全都笃信佛缘。
不过,万佛城除了指“万佛国”,也确实有一座城被外人称为万佛城。这座城寺院成片,以其中的华音寺最为著名。
沈纯玉和顾河清此次的目的地正是华音寺,是为镇压寺中有迹象破封而出的三尊恶鬼而来。同行的还有其他弟子和宗门长老。
走进万佛城,佛塔林立,佛刹遍地。披着袈裟的僧侣神情安详地行走往来,偶尔看过来的目光也是安静可亲的。
耳畔梵呗声时闻,青铜钟偶鸣。极乐鸟拖着华美的金色羽翼滑过眼前,绕着远方来客翩然起舞。有花自半空然悠悠飘下,安然地落于地面。
这座城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走进去,心就静了下来。
沈纯玉一时兴起,摊开手去接,一看,却是一朵艳丽的曼殊沙华,红得摄人心魄,细长的花瓣尽头像是泪水低落的形状。
顾河清看了他手上的花一眼,“彼岸花?”
曼殊沙华,来自梵语“摩诃曼殊沙华”,原意为天上之花,天降吉兆四华之一。
不过,又有人称其为彼岸花。传言此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是名“彼岸花”。因着这凄美的传言,彼岸花之名反而比曼殊沙华更广为流传。
进入华音寺,接待他们的是之前东山演练见过的释叶尊者。
“客从中州远道而来,华音寺有失远迎。”
休整一番,释叶尊者带他们去看了镇压那三尊恶鬼的浮光塔。
浮光塔,塔高十三层。塔如其名,金光浮散。只是如今已不复往昔,塔上的金光看着黯淡了许多——这也是封印松动的迹象。
沈纯玉和顾河清此番只是来走一趟,算是历练,主事的另有宗门长老。因此两人倒是忙里偷闲了一番,比邻而居,每日里形影不离,算是过得悠哉了。
连释叶尊者见了,也不禁感叹,“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另一种乐的境界。”
对上两人疑惑的眼神,他琢磨了一下,迟疑道,“大概是年轻不知愁,情真意也切?”
沈纯玉问他,“那么在尊者心中,何为乐之境?”
释叶尊者念了一句偈语:“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
念罢,他自己摇头笑了,“你们还年轻啊,莫要体会这些。”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其中何意。
而释叶尊者也没解释,飘然而去了。
两人:“……”别走啊,先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