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他突然对自己失望,脚下这一步就再也走不过去——他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而床上的人对此无知无觉,他一直迷迷糊糊坐着梦,梦到王婆婆点着他的脑袋骂他,说他切的土豆厚如砧板,和的面分崩离析,最后还说他炸的面窝狗都不吃,他梦见婆婆笑眯眯的对他说“你是个成熟的人了不能再依赖婆婆”,明明是个笑话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啊,以后再也依赖不到了,婆婆快要死了。
梦里的他不记得只要回去,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梦里他身处绝境,他看到自己对那位老人祈求道:“婆婆,我们回去治病好不好,这个情况回去肯定有办法……”
“傻孩子你会不会做买卖呀,婆婆都一大把年纪了,回去干什么呀,还不如留在这里换大家回去呢!”
“不行,不要,回去肯定能治,您要相信我,相信唐念羽,他会中医,我,我也认识很多呼吸内科的医生,婆婆,你相信我,我们可以的!”
“傻孩子,你不是说要留在这里陪人家孩子的么,怎么就要回去了,醒醒呀孩子……”
梦里颜远书的心猛的揪起,像是被一桶冰水砸在身上,瞬间心凉如水,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花叙摸着他脸的手,梦境现实交错,他还没有从梦中情绪中抽离,顿时泪如泉涌,搂着人道,“阿叙,婆婆病了,我不想走,我好痛苦,好难受,我好难受啊……”他的眼泪糊了满脸,以至于忽略了花叙徒然间滴落的眼泪和异常的沉默。
花叙有些不懂自己:怎么就说哭就哭了呢?
这一晚颜远书是哭着睡着的,等他瞪着核桃眼睁眼时旁边又空了,他有些失落,起床后就晃荡到了王婆院里,老人家又在晒太阳,身上盖着毯子,半阖着眼也不知道睡着没,看上去十分安详,他莫名有些心慌,医者本能复苏,他习惯性的看向他老人胸口,胸口均匀起伏,他松了口气。
许是叹的这口气声音大了点,老人浑浊的眼就睁开了,茫茫然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是阿远吗?”
他马上换了神色跑上前笑道:“是我,今天天气好,就过来看看。”
“胡说,这成日里天气都好,也没见你天天过来,是不是又想从婆婆这偷师啊?”
“婆婆你把我想的太勤快了,偷师这个事今天得缓缓,我现在想吃镇上的流心酥,又香又甜,婆婆你陪我去呗。”
“你说你这死孩子怎么这么多事,成天想着法子折磨老人家,小花呢,他怎么都不陪你了,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么?”
虽然这话将他也骂了,可他还是笑着哄道:“去吧去吧,流心酥老人家不都爱吃么?”
王婆婆不服气:“我是普通老人家吗?我还能再活一百年……”
颜远书心里顿时一涩,回话都慢了一拍,“不能吧,一百年不够啊,起码五百年吧,那歌怎么唱来着,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对对对,我老伴可喜欢听这个歌了,阿远你会唱?赶紧来一段!”
颜远书摸了摸鼻子,“我其实只听过歌名……”
“你说你还能干什么吧,多好听的一首歌啊……不说了不说了,走走,过来扶婆婆一把,我们今天出去多买点回来,还有隔壁院几个孩子呢,可怜的,怕是生事起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了,阿远你记得等下去我屋里拎个篮子……”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这几日天气都很好,阳光明媚,春景正浓,街上的行人也换上了鲜艳衣裳,鹅黄、浅绿、浅粉、青黛,将这街头装点的清淡又鲜活,路过青石板桥,几个妇人正隔着静静流淌的河水在笑说些什么,双手却一刻也不停,在水边浣着衣裳,走下烟柳桥头,小贩的叫卖声就大了,米糕香味扑面而来,再一细闻,闻到的却是花香,路上人头攒动,颜远书推着王婆婆的轮椅走的很慢。
“婆婆你有什么想买的,或是想看的么?”
“年纪大了,能有什么想的,我瞧着那卖花的叫的声音就挺大,去给我买两束回来。”王婆寻着声音指了指。
“不远,我推您过去,您选个喜欢的。”
“可惜小花是个男娃,不然你还可以给他捎带点回去。”
“……他不喜欢花,您买您喜欢的就成。”
“哎呀,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呢,你看看,这不就是寻常的野花么?马场那草屋边上,年年春天都围一大圈呢!”
“那我们再看看旁的,吃的啊,那米糕闻着不错,婆婆我去买点吧?”
“这个可以吃有,要婆婆说,这里哪哪都不行,就是吃的好,都不含防腐剂的,空气也好,阿远你留在这说不定能活到一百岁!”
“真能活到一百岁就分您一半。”这是他的真心话,然后他等着老人一起变老。
“瞎胡说,我这会就已经瞎了,再老那还了得,不行不行,想想就吓人,求你们让婆婆活的体面点吧。”
“要我说,您是这世上最体面的老太太,连明星老了都没您体面。”
王婆婆立马抬头瞪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