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
毕竟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还是先看清情况再说。
一直跟到六皇子府,见两人直往府中去了,而自己又进不去现在守卫森严的六皇子府,只能先行回去向姜熠禀告。
林习被姜炀拖着,一直到了后院,他在这里前后住过两次,倒也不陌生。可是等他真正再走进后院,却发现这里早已是模样大变。
原来空旷的那一片地,忽然矗立了一座院子在其上,像是凭空移来的一般,让人如坠云雾,不知所以。
林习,你说你喜欢这片空地,说在这里弄个药圃,你看,我做到了,还替你修了个院子,种了你最爱的青梅,搭了你喜欢的秋千,你快进来看看。
姜炀上前一把推开院门,整个院子就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林习面前。
当真如姜炀所说,一棵新移的青梅,一架刚搭的秋千,还有一片初垦的药圃,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院子,林习忽然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方。这里是柳镇他亲自改造的青梅堂,还是东宫姜熠一人搭起的忆郎轩?或者就是现在,姜炀在自己府邸新修的院子?
一滴接一滴的泪从林习眼中滑下,不是哀伤,不是感动,不是同情,而是真挚的心疼,替姜炀心疼。
姜炀的事他早已从姜熠口中得知,当时就曾唏嘘,如今更是心疼。
一个刚刚诞下没多久的孩子,还未好好看清这个初初降临的世界,还未躺在温柔的母亲怀中尽情吮吸甜蜜的ru汁,他就被冠上孤星的称号,遭众人嫌恶躲避,独自一人在宫外凄凉地长大,其间心酸,非亲历者不能体会。
已经孤独到不能再孤独的他,好不容易盼到身上所谓的煞气褪尽,终于可以重回母亲的怀抱,却不过短暂的一面之后,甚至来不及看她最后一眼,他又失去了这世间唯一一个可以让他不再孤独的人。
那种绝望至哀的心情,无人可知,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在黑暗处默默品尝。
虽然林习并不知道,他为何会选择自己作为那个不再让他孤独的人,可是自己的心,早在十年前就给了姜熠,如何还能再分给他一些。
正因如此,他才心疼,心疼自己不能爱姜炀,不能让他再不孤独。
姜炀看着默默落泪的林习,神智渐渐清明,收起那一抹迷惘哀求的目光,他重新变回那个不让任何人窥探他心思的六皇子。
你同情我?冰冷的语气满是嫌恶。同情,这是他最讨厌的一个词。
林习摇头,拭去颊上的泪,他缓缓上前,踮起脚尖将姜炀抱在怀中,努力着想抱紧他,也因此更能感受他颤抖叫嚣着孤寂的心。
一定有别的办法。既是告诉姜炀,也是在告诉自己,姜炀,一定会有办法的,天下之大,一定会有一个让你不孤独的人,一个陪伴你爱护你一生一世的人。我答应你,我帮你去找,天涯海角,我一定帮你找到那个人。
感受到姜炀身躯一震,几滴温热的ye体骤然在肩头洒落,林习抱着他的胳膊更收紧了些。
我爹,就是你见过的那个老头子,他跟我说过,一个人跟一个人的缘分,是早就注定好的,只是有时候我们会认错人。你也知道,世上有这么多人,难免会有认错的时候。可是我们不能一直错下去,否则那个正苦苦等待我们的人,不就会很痛苦吗?那是我们要一生相伴的人,怎么可以让他那么痛苦得等太久呢?
姜炀仍然沉默,林习缓缓松手,站在他面前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
从柳镇来京城的时候,你说从此之后绝不骗我,永远信我。那我方才说的话,你也要相信才是,否则违背你对我的诺言,就再也不是与我在柳镇相识相交的姜炀了。
闻言,姜炀微微shi润却平静无波的眼中骤然起了一丝波澜。
林习忽然又靠近一步,在姜炀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他的脸色顿时变了许多,一抹诧异,一抹困惑,又有一抹释然,旋即都归于平静。
我回去了,皇上的病还离不开我,剩下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我就无能为力了。
两手一摊,双肩微耸,林习脸上还泪痕未干,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姿态,他转身就向府外走去。
已是秋天了,最近的风似乎格外寒凉,姜熠站在那里,被细细秋风吹痛了脸颊,却清醒了心。
林习!他忽然出声,唤住那个已经走到门口的人。
什么?林习转身,笑意盈盈,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姜炀并没有听进他的话,仍然会固执己见。
为什么相信我?
果然,姜炀心中也有此疑惑。他一人孤身至此,说完之后又转身就走,完全不担心或许自己失去理智,会将他一生囚禁也要捆绑在侧;也不担心自己没有听劝,仍然要与姜熠陈兵相对。毕竟,这番背水一战,胜负难料,胜了,他仍可以得天下。
你记性真不好,方才不是说了吗,你在船上时曾说,绝不欺骗,永远相信。所以我自然信你咯。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林习指着他的鼻子笑骂。
这一刻姜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