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妇人夹着包袱急急出门去,他又低头看手里的信,信封上什么都没写,只是封口处用封漆好好地封了,手一抖正想去拆
林小叔桐花在一边怯生生地唤。
他叹口气,摸一摸小姑娘的头顶:饭吃了没有?
还没有。
他摇了摇头,走得这么匆忙,连孩子也没喂饱,于是把信小心不弄皱地塞到怀里,就牵起那小手:走,烧晚饭去,小叔家有前几日在你家买的熏rou,想吃吗?
想!大眼睛顿时一亮。
会烧柴吗?
会的会的,桐花还会炒菜呢!
嗯,真是好孩子。
等到晚间安顿好桐花,跟她说好旁边桌面上有凉好的开水,叮嘱晚上起夜亮灯什么都要记得叫醒自己,见桐花都一一点头,便吹了灯在暗里陪她,幸好小姑娘不认床,不一会儿便呼吸均匀,已然睡熟,这才小心翼翼走出厢房,搭上门扣。
回到自己厢房,好歹有机会能看那封信了。从怀里掏出来,尚带着体温,又抚了一抚,终于拆开。里面一张不大的纸,对折着,翻开看,正面用浓墨端正地写着俩字:安好。这回有了署名:羡。
乍一入眼,林晚风差点呛着,将纸翻来覆去细细看了好几遍,确定只有这三个字,最多就是反复间抖下来一些黄沙粒,带来几许边疆风沙漫天的模样。心中憋了许久,最后吭地一声笑了出来,简直哭笑不得。
这楞木头,叫写一两个字,还真是不负所托。不,算多写了一个,是不是该夸呢?千里迢迢让人家捎信,就捎回来这仨字,也真是字字如金了。
他摇了摇头,吹灭灯火,挨着枕头躺了下来,只是怀里仍抱着那张纸,舍不得放下。人走的时候,只是焦灼麻木,跟没反应过来似的,这会儿却忽然心头酸胀,眼前shi润,真感觉想念了。这榻本来不大,但少个人怎就觉得缺了块,不够挤不够暖热的?
许是哽哽咽咽沉于心事,竟然连近在咫尺的响动也没听到,直到有个什么搭在他腰上,他心头大惧一吸鼻子正要爬起来,那只手却箍得紧完全挣不开,只能感觉到手臂上是一块块金属的冰冷触感
戎装。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上几章:其实表哥放在一般标准里,绝不会是个好**吧,却绝对是个可以托终身的人?他太切实了,他是那种被生活过早泯灭了那些想往的人,若不是因了白羡,可能都断不会去考虑情爱。表哥所理解的情爱,可能一直更偏向恩义和责任吧?但表哥又真的很贴心,放给一般人可能觉得不够光彩夺目,但对于某些特定的,心灵有过创伤或极其渴望温情的人,怕是很致命的吧?那种几乎静态的,长年累月的,给了就不会变的贴心的照顾和悲悯。这大约是他吸引这类人的原因?【笑】
☆、三五,忽至
大惊之下的心口骤跳慢慢平息下来,转而因为另一种原因而激荡起来。
子慕?迟疑地唤了一声,却因为喉头微堵,变成了一句轻轻的咕哝。
是我。这回的声音对了。
一时喜怒交加,不知道该骂吓死他了好,还是该转过去抱紧了好,最后出口却变成最不相干的话:白天那个也是你吗?他始终存了疑惑。
后面噎了噎,轻轻道:不是,不过我就在附近。
你被气地打了个嗝,他这才想到,方才捂着被子哭得这么心力交瘁,难不成都叫这人给听到了?一时间心头万分羞恼,夏夜里被厚重的戎衣贴裹,立时从脸到脚都烫了起来。幸而白羡不是会问出诸如表哥原来也是会睹物思人到落泪这种话来揶揄他的人,这股气恼也便渐渐化为柔肠。
这时什么东西贴上脸,一摸是手巾,想来是白羡拾了桌上的递过来。林晚风接过来,原想轻声点,又一想反正都让人知道了,便恍若无人地擦了脸擤了鼻子再递回去。趁对方松手的功夫辗转身子半坐起来,手臂下面枕着对方肩头,仍旧满是凹凸硬质的金属触感,让他顿时把所有原想说的话都朝后挪了挪,而是问:你不是三军统帅么,不好好呆在军营,怎么竟跟着送信的人一路跑了来?
刚挫了敌军锐气,胜了一场,可以歇几天。
你林晚风第二次说不出话来,其实不是说不出,要真有心力,他真想点着此人额头狠狠骂一顿,怎的如此托大如此任性?这一来一回多少天脚程,就算呆在军营里多休整几日也是好的,更何况万一军中有变,抑或途中遇险呢?没有真这么骂,只是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好容易见一次,为这种事闹别扭多糟心,何苦呢。白子慕,早就不是他的子慕了,既然对方觉得出不了岔,他信就好。
一片漆黑里两人都不说话,用这种相对的姿势静默良久,呼吸声一张一弛错杂糅合在一起。渐渐,除了身边人,什么嘈杂都不再入心。
其实他很想点灯好好看看的,却又舍不得这一刻去干别的。正在此时,脸上一暖,略微粗糙的手贴了上来,想来白羡也是这么隔着黑暗在瞧他吧。指节上的茧和掌心的柔软,构成了独特的触感,异常怜惜仔细地在他脸上揣摩,随之连呼吸也微微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