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对他严刑拷问,你就这样随便扫两鞭子算是完事了?”
隔天清晨,在一片鸟语花香的明媚日光里,沈君持被叫去了最华丽的那顶帐篷内。琼玉公主在婢女的伺候下,刚用山里的清泉洗净了容颜与双手。跪着的婢女正为她套上护甲,身后二人则给她梳理着那头乌亮及地的长发。
Jing致的护甲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长公主拿起一旁新沏的香茶抿了一口。在这种漫不经心的姿态下,一双凤眸已隐含怒意,隔着氤氲水气瞪向前方的少年。
对于她施加的威压,沈君持并不畏惧,恭敬作了一揖,解释道:“轻尘他身子弱,两道乌鞭已去了半条性命。”
长公主冷笑,把杯子放下,“那,可有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情报了?”
沈君持如实回答:“暂时还没有。”
“既然问不出,那就说明刑罚还不够重啊。”长公主凤眸微眯,“君持,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仍问不出什么,这人就再无利用价值了。”魔君的弟弟么?朱唇轻启,她笑意残忍地道出安排,“三天之后,我会打断他的四肢,烙上奴印,再送进勾栏院,让他沦为一个比畜生还低贱的娼ji。”
沈君持生生打了个寒颤,震惊抬头。眼前的女人对魔宫的一切恨之入骨,已到了病态的地步。“姑姑……”
“君持,”然而长公主并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不会怪姑姑狠心吧?我的希儿死得那么惨!你也最疼希儿了,必然是不会反对我为他报仇的对不对?”狰狞的血丝又渐渐爬上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眸。
每当长公主的眼睛泛出血红的时候,沈君持就知道与她继续争执下去终究毫无意义。
江思月爬进铁箱,搁下药碗。忍不住好奇,她又多看了那昏睡的魔宫少主两眼——
虽然容貌稍嫌稚嫩还没长开,但也看得出将来必定是个俊贵不凡的美男子。这张脸瞧着并不惹人讨厌,尤其睡着的时候,羽睫微颤,眉心轻凝,许是背部的鞭伤还疼得厉害,益发显得楚楚可怜。可谁又知道,在这么好看的皮囊下,藏着一颗多么肮脏的心?他的手,又害过多少人的性命?
杜若宫的弟子本该济世为怀,清池师兄身为首座高徒,医术之高明自然不在话下。无奈他曾立下誓言绝不出手救助魔宫之人。眼看这少年被鞭打得血rou模糊,师兄非但不管不顾,就连止血镇痛的金创药也不肯给,简直巴不得他活活痛死。
江思月叹了口气,用浸了泉水的手帕轻轻抹去少年额头的冷汗。
红如血,黑如夜。在魔宫,惜轻尘看到最多的就是这两种颜色。身边的同门,能把人性的丑与恶诠释到极致。
他站在悬崖边,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前方有两条路,一条铺满血红的曼珠沙华,通往兄长所在的曼陀罗宫,另一条路上则站着两人,一身白衣的磊落少侠,以及他身边俊朗的小侍童。
“楚大哥,可可!”没有太多的犹豫,他朝他们跑去,宛如向往蓝天与太阳的飞鸟。
额角落下的一丝清凉,渐渐逼他脱离了梦境。
身上的伤已被包扎妥当,眼前是位温和安静的少女,隐约闻到一股草药清香。
惜轻尘疼得止不住地轻颤,连话都说不利索。但他仍是很开心地扬起笑容,“劳烦姑娘帮我疗伤,谢谢!”
少女无甚表情地别开眼,把盛了半碗的汤药往他面前推了推,淡漠道:“你的药在这里,记得喝,别放凉了。”
“我……我叫惜轻尘,请问……”
少女并不愿理睬他,不等他说完便已转头出了铁箱。在她将要把门扣上时,一人伸手往铁门上一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