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和脚踝都上了铁镣。他被锁在一只严实的大铁箱里,头顶是黑压压的箱盖,若不是透进来那抹月光,他都以为自己被装进了棺材中。
也许,这真是他的棺柩吧。
苦笑着支起上身,这口寒铁所制的“棺柩”很冰凉,里面空间倒是挺大的,坐起来顶上还剩一尺有余的距离,但要站起来是绝不可能了。
心脏有些不舒服,仿佛被重物挤压,钝痛之外还呼吸不畅。不知是那根刺入胸膛的毒钉遗留的症状,还是因为……被自己相信的人出卖,而感到心痛。
用手掌轻压着胸口熬过最初那阵不适。惜轻尘攀上小窗口,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你醒了?”
身后蓦然出现的声音把他吓得慌忙转身,跌坐回去。
铁箱的门被打开,一个丰姿绰约的少年弯身爬了进来。
“可可……”才低声说出这个名字,惜轻尘便马上抿紧了嘴唇,有些伤心失望地看着缓缓靠近的少宗主。
“我叫沈君持。”少宗主重申了一遍,“可可”这个小名,除了他过世的娘亲会亲昵地唤他,没有任何人敢这样称呼他,听着不但叫人难为情,还极失身份。
沈君持关上箱门,两人面对面坐着,相隔不到两米。
月光中,那个被他捉来的男孩平静与他对视,眼中满是疲倦。“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的痛苦。
少宗主没有废话地说明来意,“你知道虚空道机关阵的破解法门,告诉我。”
“不是跟你说了吗,”惜轻尘微微苦笑,“机关阵经历代魔君改良,我潜心研究多年,也只略懂其中两种……”下一个瞬间,衣领便被揪起。
沈君持一手重重打在他胸前,那个曾被长公主刺入毒钉的创口上,“不说,就要吃苦头。”
毒钉虽已被拔去,但刺的伤口极深,痛得惜轻尘眉心紧皱。
“你应该很怕痛吧?”在魔宫养尊处优的小少主,连半点武功都不会,一看就知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易碎的玉娃娃。
“我真的不知道其余的破解法门!你要我怎么说?”
“还装?”沈君持把他拖出铁箱,跟侍从吩咐两句,便一把将他扛在肩上,走入树林深处。
“你……要做什么?可可……”惜轻尘心知不好,本能地又喊出熟悉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此时腹中空空如也,胃部被顶在对方的肩骨上,硌得差点没吐酸水。
夜已深,篝火已灭。
静谧的林中空地停泊着五辆马车,扎了两顶帐篷。除了守夜人,其他的门派子弟应该都睡梦正酣了。
“你要带我至何处?”惜轻尘紧张地问:“可可……我不要……”
“住口!”走到远离众人的密林深处,沈君持把肩上的清癯少年扔下地面,“让你别喊我小名,听不懂吗?”他拿过侍从递来的长鞭,“把他架起来。”
四周点燃了几个火把。很快,惜轻尘便跪在简陋的木制刑架前,戴着铁镣的双手被悬绑于头顶。飞来的乌黑长鞭“啪”地打在他后背。
“啊!”一声惨叫,只觉两眼发黑,后背顿时血花四溅,痛得肝胆俱颤。他虚弱地哭喊道:“我不知道其余的破解法门……真的不知道……”
“还不老实?!”少宗主甩手又是一鞭。
这记鞭子舔过,孱弱的少年只能垂着头,低低闷哼,再无力辩驳。冷汗顺着发丝从额上滴落,背部的血有些溅到身前,颜色那样鲜活,他仿佛看到魔宫遍地妖娆的曼珠沙华,意识再一次陷入黑暗。
楚景晴赶来时,只看到满地绽开的鲜血和已然陷入昏死的少年,他赶紧上前探了探少年的鼻息。
“放心,我下的手,自己知道分寸。”少宗主把乌鞭递还给下属。
楚景晴犹自不放心,察看这倒霉孩子后背的鞭痕——伤口看着怵目惊心,其实只伤在皮rou,没有损坏经脉。他解下这孩子的双手,小心抱起,送回铁箱里。
少宗主一路跟着,并不阻拦。
“你为何要私自动刑?”
“逼他说实话。”少宗主抱着手臂,依在铁箱的小窗下。“他说不了解虚空道的破阵法门,是在撒谎。”
“你这种怀疑,可有依据?”
少宗主嗤笑:“你觉得我们被困在机关阵里,没有陷入死阵,反而遇上枫树寒潭,修整一番,是好运?你觉得阵法变换一次,便刚好为这小魔头所熟悉,当晚就得以脱困,也是好运?”
“所以你在阵法变换时,故意弃他于不顾,是在试探他?”楚景晴还是不敢苟同,那万一怀疑错了,这孩子岂不被卷入机关阵中,死无葬身之地?
“楚兄,我并非试探,而是确定。就算当时你没有出手相救,他也定能全身以退。这家伙藏着掖着的事恐怕不少,你别被他天真无辜的样子所骗。”
即使是这样,楚景晴也不认为这个魔宫出来的孩子,是个心机深沉的厉害角色。那样的人不会有一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