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曲时岚还在苦口婆心地给心善的女孩灌输“贻害不除,天必究之”的道理。冷不防听得“砰砰”两声巨响,车中飞出二人。
粗鄙大汉和胖子接连摔出马车,跌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嗷嗷痛呼。车中少年扶着车门深深喘息,刚才一轮爆发,扯断了绑着手足的绳索,踢飞了压在他身上意图不轨的两人。他胡乱披上残破的衣袍,也跳下了马车,准备辨认一下方向以便确定逃走的路线。
这一看,便看到了守在外头的三人。
“曲大哥!”见了他们,他宛如见了救星一般,飞奔到三人面前求助。情急之下,他并未注意三人脸上惊疑而戒备的神色。“曲大哥,幸好遇上你们。”他回头指着地上还没爬起来的两个流氓道:“这两个恶人,方才把我捉进马车里……”话语一窒,忽感身后掌风逼近,他甫一转身,肩膀被曲时岚一掌击中。
焚心诀将体内的生命力转化成一股虚假的内劲,与打到身上那一掌的劲道相互抵消。晓是如此,单薄的身体还是被掌风扫到地上,滚了好几圈。
俞清铭十分默契地冲上去将他双手扭到身后钳制住,再一脚踩在他后背心。“魔宫之人果然狡诈!这小子还说自己不会武功,要不是长公主遣人找来两个流氓试试他,就连君持和楚大哥都被骗过去了。”
惜轻尘一身狼狈,身上衣袍破烂褴褛,俞清铭那一脚将他后背的鞭伤直接蹬裂,血色染红了纱布。他在地上滚了几圈,长发凌乱,灰头土脸。静默了片刻,他才缓缓抬头。
少年稚嫩的脸上,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悲伤神情,让曲时岚一生难忘。
而曲大哥此时不加掩饰的冷戾和厌恶,也深深刻入少年的脑海。以至于在日后的相处中,即使对方言笑晏晏地逗他开心,他脑中还是会不自觉地浮现出这一幕,然后血ye仿佛就在瞬间凝结。
俞清铭抽出匕首,抵在他颈项威胁:“走!跟我们去见长公主,别再……”
少年暴起发难,侧身撞入俞清铭胸膛,一脚旋踢将他踢开,双手得了自由后,马上反擒对方手腕,屈指往手臂内侧麻xue一弹,趁对方手麻无力,将匕首抢入手中。
俞清铭反应也极快,身体落地未稳已是横扫一脚,在少年踉跄躲闪之际,旋即撑地一脚冲着他心窝出狠狠踢出。
没什么实战经验的惜轻尘匆忙间只能横起双臂挡在胸前,这一脚劲道十足,他整个人被弹飞出去,重重跌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而倒地之处,正是江思月的脚边。
江思月不谙武功,惜轻尘迅速从地上爬起,圈着她的肩膀,学着俞清铭的做法将匕首抵在她脖子一侧,压着声音对眼前意欲靠近的曲时岚和俞清铭道:“别逼我伤害她,往后退二十步。”
见二人不为所动,匕首又往前递进几分,割伤了少女的皮肤。见了血,两人终于渐渐往后退去。
惜轻尘不敢耽搁,焚心诀的时效不知能维持多久。他做了几下深呼吸,带着江思月提气跃上房顶,再几下纵横跳跃,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该死的小魔头!”曲时岚低咒一声,让俞清铭将此事禀报长公主,自己则召集人手四处搜寻二人下落。“那小子身上有伤,逃不了多远。让人找几条狗来,哪怕翻转这个小镇,我也必定将之捉回严惩。”
惜轻尘的气息不稳,就连身前不会武功的少女都能感知一二。他带着女孩,藏进了一家打铁工坊的柴房里。夜深了,工人早已回家休息,只剩火炉里零星火苗还在燃烧着。惜轻尘看着少女脖子上的血痕,有些手足无措:“思月妹妹,对不起……你疼不疼?”在袖子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想帮少女擦去血迹,却被对方皱着眉头躲开。
他看了看还被自己攥在右手的匕首,略带歉意地笑笑,不再多话,径自靠着土墙喘息。
江思月看着身旁的少年闭目调息,似乎无力控制她的行动,便从随身所带的锦囊里掏出一瓶香甜软膏,涂抹在颈侧伤口上。她能感觉到少年的气息正在迅速衰弱下去,惊疑道:“你刚刚所用的是一种爆发秘术?”她曾经替少年检查过身体,发现他的经脉根本不适合习武,天生脆弱的脉络几乎不可能修炼内功。
惜轻尘也知道自己瞒不过她,坦然点头。焚心诀居然失效得这么快,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身体状况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惜轻尘苦笑求肯道:“思月妹妹,你不要跟他们说我躲在这里可以吗?”一旦再被捉回去,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这小魔头怎么会提出这种天真的要求,他觉得自己有可能答应吗?江思月有些不可思议地又看了看身旁不断喘息的少年,明白他已是强弩之末。于是猛地站起身,往大街上跑去,如果他敢追来,自己便张口呼救,惊动了两旁的居民,小魔头也讨不到好处。
江思月跑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任何动静。她不禁回头看去,那少年并没追来,依旧跌坐在墙角默默看着她逃远,只牵动嘴角微微一笑。这少年长得委实好看,如此落魄,那丝笑容仍是震动人心。
见她跑出大街,惜轻尘收回目光,不是没有能力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