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
在魔界一场战争的真正参与者可能不超过两位数,但是造成的伤亡可达到数以百万级。高等魔族和低等魔族之间的区别如同神明和虫子,而国家、城市、臣民不过是前者掌心中的玩物罢了。甚至可以说,连玩物都算不上,更多的是交火、矛盾的对抗中产生的牺牲品。那些低等的魔族之所以仍然能活下来,只不过因为没有了他们提供的娱乐,高等魔族的生活过于无聊。
虽然已经居住了一个月,米拉娜仍然不知道应该站在什么立场上看待这个问题。如果在人间的话,她就算是再怎么同情心泛滥,也不会为踩死一窝蚂蚁而心碎的。可是低等魔族又和蚂蚁不一样,他们能思考,有意识,甚至有一些比普通的人类拥有更加长久的寿命和不可思议的力量。而她的父亲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和大多数低等魔族一样,以自己的方式为了生存无时无刻不在挣扎努力着。
说起她的父亲,如今他们几乎天天都待在一起,就像米拉娜小时候梦想的那样。就这点来说,她完全不后悔和阿加尔缔结契约。然而她越了解爸爸,就越发觉得自己远远不了解他。自从知道了他不是人类,以前米拉娜所观察到的各种观念和身体上的违和感也就渐渐凸显出来。有时候米拉娜觉得他是她爸爸,有时候他觉得他是一个体贴的男朋友,有时候她觉得他是一只猫。除了对她全心全意的真诚和关心之外,米拉娜仍然时不时地感受到小心翼翼的观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她喜欢他。虽然他不是最强的,但是他愿意倾尽全力尽可能对她好。他把所有的工资都用来买魔力晶石送给她,让她保护好自己。就这一点就比马马虎虎的阿加尔可靠得多。
与此同时,她也敏锐地感到父亲的Jing神状况每况愈下了。在他醒着的时候几乎一直在抽烟,很少睡觉,似乎正处在一种焦虑与狂躁爆发的边缘。他接近全力克制自己不对米拉娜表现出来。
阿加尔回到了卧室。看到床上那摊东西以后,他立刻扭头就走,顺着血迹大踏步地一路来到了艾弗拉法大公和米拉娜的房间。
“非常粗鲁,迪纳利。”阿加尔说,“并且非常幼稚。”
“你要和我打一架为他们报仇吗,甜心。”大公漫不经心地擦拭着他的刀,“随时奉陪。”
国王停顿了一下。“不,我要告诉你女儿。”他说,“米拉娜,你父亲把我的两个……”
“我把他们送到他们来的地方了,仅此而已。”大公打断到,“他们来是为了传达一个信息,又带走了另一个。这就是他们的任务。”
“或许应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阿加尔抬高了声音,“他们两个毕竟也是我的床伴?”
“那倒是用不着劳您大驾。”大公冷漠地说,“你国自有法律规定间谍的处理办法。”
“够了。”米拉娜从书上抬起眼睛。“不要再上演这种高中女生争风吃醋的抓马情节了。你们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准备和拜亚的战争的事?”
两个男人一起闭上了嘴。
“我们不是一直在练习?”阿加尔打了个呵欠。“还要怎么准备?”
“准备也没什么用。”大公说。“反正你也不可能打过那家伙。”
阿加尔思考了一下,露出了微笑,“我倒是认为我们赢定了。你觉得呢,米拉娜?”
卡迪斯莫兰公爵将快递盒子合上,面无表情地比了一个手势,立刻有手下收拾好,然后把地板上的血迹打扫干净。他转过身,面对他的客人们。
“明白了。”他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小的会客室还有三个男人,拜亚百分之八十的军事力量都在这个小房间里了。为首的、是神色忧郁的年轻国王。他看起来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能接受父亲就这么背离他而去了。当他还是王储的时候莫兰公爵曾经见过他,是一位学识渊博、天真傲慢的年轻人。一头龙来做国王,这个点子听上去很有趣,但莫兰公爵知道他比起他父亲远远不够格。况且在现在这个局面继位肯定不是一个好主意,他猜测这肯定不是国王本人的注意。
国王的左手边勉强算得上是他的兄弟,也是国王的内务总管,一位安静且彬彬有礼的少年。在他刚诞生的时候,莫兰公爵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比莫兰公爵刚刚见到他时更像个人,也更像他父亲了,莫兰公爵不太愿意细想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国王右手边的男人,莫兰公爵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他。他称呼自己叫“倏”,没有任何姓氏。毫无疑问,他是一个高等魔族,却不在任何公爵贵族之列。然而单是短暂地和对视一眼就让莫兰公爵毛骨悚然。
“我们不如从这里开始,”那个叫倏的男人——而不是国王本人——首先开口,“迪纳利·艾弗拉法有一个人类女儿。”
“我从他出生五天起就认识他。”公爵说道,“实话说我也感到很意外,在那天之前,我也不知道迪纳利有一个女儿的事情。”
倏摆出了一副“我是不是在浪费时间”的表情,公爵赶紧继续说下去,“不过我的确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