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柠檬渣落在苏又芹唇边,沈芊垚抬手将柠檬渣抹去。小鱼转身时正看见这一幕。她端盘子的动作停下,莽子轻轻推她:“端走端走。”
她掩住眼里情绪,端着下酒菜回到桌边。
这一下午,小鱼的注意力都在苏又芹和沈芊垚身上,没有看出什么问题。等喝完酒吃完功底,散局后,小鱼问莽子有没有发现又芹和芊垚关系很好。
莽子没有意识,他一直觉得女人之间关系很好,陪小鱼和她朋友逛街时,他常常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
小鱼细想,也对,女孩和女孩之间,很多时候并没有距离感。
苏又芹和沈芊垚自然不知道小鱼和莽子的聊天。两人从养鸡场回去后,沈芊垚坐在沙发上加班。苏又芹则搬出电脑做事。
处在同一空间的两人互不打扰,过了一个周末。
学校的期末考试很快到来,又很快结束。距离正式放寒假,还有五天的改卷出成绩时间。
寒假将至,新年也快到了,镇里在外面打工的很多人也陆陆续续回来。
苏又芹回小镇的时间是春末夏初,打工的人一回来,她觉得路上行人都多了不少。
翠姐这几天的情绪有些低落。做事儿干活和客人聊天和以往没区别,但没事做的时候,会偶尔发发呆。
苏又芹观察她好几天,在这天营业结束时,没忍住准备问问她。
店面的打扫已经结束。翠姐站在厨房清晰蒸笼等用具。苏又芹站在厨房边,面朝她点语音播放,询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忙的。
翠姐截然否认。还笑着让苏又芹别担心,只是她的笑里掺杂着其他,很容易让人看出来。
她不愿意说,苏又芹也无从得知,只告诉她需要帮忙的话就告诉自己,两个人的办法总比一个人多。
大概是很少被人这样关心。翠姐有些无措,她又踟蹰几日,直到学生去拿成绩单那日,她拉着苏又芹说了自己的事情。
原来她这几日都在纠结和丈夫之间的事情。
翠姐丈夫叫孙平。两人的婚姻是父母安排的。
孙平家穷,长得矮瘦矮瘦的,年轻时很多姑娘都看不上他。翠姐家也穷,未出嫁前也是面黄肌瘦。穷配穷,在媒人的撮合下,两人父母见面商量后,觉得可行就结婚了。
结婚后翠姐才知道,孙平家是真穷得揭不开锅,结婚时的喜服都是在别人家借的。孙平比翠姐大十岁,是家里老大,那时候已经二十七八,家里还有四个妹妹一个弟弟,弟弟最小,才十三四岁。妹妹嫁出去两个,但嫁出去的人家家境也不好。
孙平的父母身体不好。翠姐一进门,就不得不扛上照顾家的工作。
孙平什么都不会做,只会种粮食。但粮食这个东西,产粮不高,还要交农业税,辛苦劳作一年下来,只能说家里人饿不死。不过那时候的人吃苦耐劳,咬牙扛着扛着,也扛过来了。
只是两人结婚四五年,翠姐一直没怀孕。村里流言蜚语出来,说翠姐生不了孩子。渐渐的,孙平也这样认为。开始在家打翠姐。
翠姐一口牙往肚子里吞。
那年春节,孙平小时候的玩伴从外面回来,让孙平同他一起出去打工。玩伴说得天花乱坠,孙平抵不过诱惑,过完年就背着行囊同玩伴去了沿海地儿。
留下翠姐一人在家种地照顾一家人。
因着没有孩子,孙平父母对翠姐不太好,连带着孙平弟弟妹妹对她也不好。翠姐委屈,常常一个人坐在田埂旁边哭。
陈建华就是这时候出现在村里的。他从很远的山上入赘到村里,被人戳着脊梁骨讨论。他入赘的那家姑娘身体十分不好,脾气也不好。只有姑娘的妈妈对他还不错。
两个在家里得不到温暖的人,常常在田间地角遇见。陈建华好几次看见翠姐边哭边干活。久而久之,大概是同病相怜,陈建华干完活后,会顺手帮翠姐挖几锄地。但两人并没有多说过几句话。
这年年末,孙平带着一笔钱从沿海城市回来,那笔钱不多,却足够一家人开开心心过个年。
然而这份开心没过多久,孙平不知从哪里听来风言风语,等翠姐在院子里同村人一起收咸菜时,将翠姐按着打了一顿,把她打昏过去。村人都吓坏了,直嚷孙平打死了他老婆。
孙平也吓住了,回家背着行囊直接走掉。
翠姐被村人送去赤脚医生那里。赤脚医生给她扎针灸灌中药,救回她这条命。被救回来的她回了一趟娘家,娘家人劝她回去,她只得回到孙家,继续照顾孙家人。
那顿打让翠姐彻底心寒。她对孙家没了念想,在照顾孙家父母的时候,开始偷偷攒钱。
没过多久,陈建华老婆忽然犯病去世。全村人都去帮忙,葬礼上,翠姐远远看着陈建华,高高大大的男人憔悴得风都能吹倒。
葬礼结束,陈建华没有离开村子。但因为家里还有两位未出嫁的小姨子,他为避嫌,搬到村尾偏僻的小院儿里住。那院儿里房子破破烂烂的,不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