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擎天的水柱同那巨浪一齐,消失在了这茫茫的辽海之上,风,也渐停了,海面归于平静,曦轮映出岁月静好的光色,似是方才的汹涌涛浪不曾存在一般。
待得风平浪静,延天却和凌云松开对川兮的桎梏,她看也没看拦她的两人,“凌云,去寻长离。”而后朝着三三落下的方位飞身跃下,冲入幽深的大海。
她为她跳过一次崖,入海又有何惧。若不是他们拦着,她定不会弄丢她,就算坠海,她现下也该是同她一处。
她没有等延天却。
延天却见状,赶忙跟上,“令辰同来,令汲随凌云去。”说罢也追着她而去。
令汲更为稳重些,灵念也稍高,他安排了令汲帮凌云。
长空中只留了信天俯飞在海面上,焦急鸣喊,徘徊往返…
海浪虽去,海面下的暗流却还未平息,且旋涡众多,竟是分流之势。须臾间数十里,便是差了方向。像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拖延她们,并不伤害。
几人寻找坠海之人变得艰难,徘徊许久都未找到。
……
冰蓝色的流光旋绕着三三,其内阻隔了冰冷的海水,可以呼吸顺畅。她倒悬在流光里,朝着海底,流光带着她,向着未知的深海里游去。
这是三三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和川兮她们所有人分开,只剩了她一个人。没有了她们的庇护,她有些焦急不安,四处张望。
她看不清深远的地方,只能看到她周围像是护卫一般的游鱼,那鱼周身的透亮,可见体内骨刺,鱼尾似龙尾一般长长的游曳了一丈有余,尾端犹如一束粉色的芦苇挂着透亮的珠翠;鱼身似剑修长,腹部两侧的鱼鳍在海水里伸展开来,像盛开的曼珠沙华,通透的扇叶内里,流动着粉色的脉络,一如鱼骨中脉络的粉,随着游曳的动作映出清淡的流波;鱼鳍的根部生长着管状的腮腺,一呼一吸间张张合合,便有流水随着那动作涌了出来;有些过于小了的头上,却嵌了细长幽蓝的喙,似火蜂的针刺,而其头顶上一根悠长的长须仿似三三初遇的琅鸟羽冠一般,长长的伸了数丈,在这幽暗的海里拉出一条细长闪亮的蓝丝。
在轻轻浅浅的粉色光亮里,三三能看清那鱼的双眼,水蓝的眼中没有一丝杂色,如两颗至纯的夜明珠。
三三承认,这鱼很是漂亮,周身散发着暖暖的粉色光芒,而不远处的海水,被它映成水蓝的色彩,交相呼应间,在这深海中显得极美。
只是她太过不安,无心欣赏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美景,尤其看到那粉色,便想起她刚被扯入旋涡时随她飞跃而来的长离。
她看到她飞跃而下,看到她被激流甩飞出去,她很担心。
如此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周围竟出其的宁静,没有见到一只别的生物,终于在三三快要受不住了的时候,一片通亮照射过来。
三三低头望去,便见那海底广阔的冰层映入眼帘,一团冷寒的水雾漂浮在那冰层上,透过水雾,可以隐约看见冰层表面如扇贝的花纹莹莹烁烁。
沿着冰层行了盏茶的功夫,一扇水色半透的帘门映入眼帘,门口两排漆蓝的甲兵昂首而待。
三三对于在这深海里见到人族的相貌已经不惊奇了,不用细思,这定也是渡了人族丝发的水兽了。
待穿过水色的门帘,旋绕三三的流光飞旋而去,她身旁一行护卫她来的鱼儿易化了人形。
三三侧头看去,见那些本是气派的兵甲一脸透亮的肌肤,竟一丝恐惧都起不来。实在是太过俊美。
未等她抬头去看周围五光十色的光亮,一兵甲走过来挡在了她身前,一言不发,只抬起她的双臂,用力扯了她臂上早已又束起的袖口,力道之大,都将她的袖筒扯碎了。
三三在这开通了的环境里呼吸的有些气闷,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离送她的衣衫袖子被扯成了碎片,在这飘着淡淡雾气的空气中漂浮着。
只见那兵甲将她袖子扯开后,双手用力抓了她的手腕,闭目凝结了周身灵念,连中鬓的元灵须发里的蓝色都似是被收拢到了脏腑,只剩了银白的颜色。
三三感觉到手臂上有清凉在攀爬,低头看时,便见那之前在鱼鳍根骨上所见的腮腺自她的臂腕处扎了根。
没有一丝疼痛,只觉腮腺嵌入她的血脉里,有清凉随着血脉游走划入全身,再呼吸间,之前气闷的感觉消失了,每每吸气,只觉冰凉的海水水汽进入她的口中,流入四肢百骸,又流向了腕间,从那腮腺中沁了出来。
待那兵甲松开她的双手,她低头,臂上透亮的腮管随着她的呼吸一张一合着,张开时有水汽轻轻涌出,散落到空气中去了。
她抬头,看那兵甲已白了双唇,水蓝的眼睛里也没了光华,片刻间便倒了下去。
有同伴将他抬走。
他是…把他的鱼腮给了她吗?
她看着兵甲被抬走,他离开的方向,一株如柳一般的银白色树木立在那里,漂浮中的一束覆满银色柳絮一般的枝丫还在摇曳,是兵甲被抬走时抚过带起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