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厉以宁通红的视线,绯华顿时感到一丝尴尬。
她松开手,厉以宁也没有说话,转身要走,绯华却突然又拉住了她:“等一等。”
积攒的怒气在刹那达到了顶峰,厉以宁转过身:“你有病吗!”
眼前一花,一块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
白色绣花的手帕,带着一股子刺鼻的香味,还夹杂着烟臭。一闻就知道是ji.女的香味。
她顿时一愣。
没有如以往那样奚落嘲笑,绯华只是说:“擦一擦再出去。”
满腔愤怒被香气一冲,泄洪似的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尴尬。
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难堪,也知道自己的手包还在车上。厉以宁咬咬牙,接过了手帕,哑着嗓子别扭地说了一声谢谢。
她转过身擦着脸,身后的绯华弹了弹手上的烟灰,这才慢腾腾地说:“真丝的手帕,两块五一条,可以记账,月底再结。”
脸埋在手帕里,厉以宁闷声说:“一块破手帕两块五,你抢劫呢?”
绯华笑了一声:“不然还说做慈善的么?”
香水味廉价又刺鼻,烟味熏人,手帕粗糙扎脸,可埋在那块手帕里,厉以宁却渐渐地平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她转过头,拿着手帕对绯华摇了摇,道:“陪喝酒多少钱?超过两块五么?”
绯华先是有些惊讶地挑眉,而后笑起来。吸了口烟,她突然凑到厉以宁面前,灰白的烟雾喷到了还泛着红色的鼻尖上,引起一连串的咳嗽,和已经开始熟悉的抱怨。
“老熟人了,给你一个友情价吧。”
…
穆星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了。
天光从微亮到渐渐强烈,明晃晃地照耀在房间里。
穆夫人已经来训过话又走了,浮光送了解酒汤进来,碗面上热气升腾又消散,最后回归到一片平静。
穆星只是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一片光斑跳跃,从这一头缓慢地跳跃到另一头。看了不知多久,她才慢腾腾地坐起身。
凉透的解酒汤滚进胃里,在唇上留下了一片轻柔的凉意。
像昨晚的某个记忆。
穆星正愣愣地看着碗发呆,突然浮光在门口敲了敲门,有些迟疑地说:“小姐,那位…帕小姐来拜访了,正在客厅里和夫人说话呢。夫人让我来请你下去。”
太阳xue还在突突地疼着,穆星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帕安妮是谁。
是她那个和同性结了婚的朋友。
“知道了。”她点点头,却没有动。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前不久还好奇帕安妮为什么会和叶师傅在一起,现在她也要和白小姐“结婚”了。
却与帕安妮的幸福大相径庭。
洗漱好走下楼时,穆星听到在楼梯口后面议论纷纷的声音。
“就是她呀,前两天来给三姑娘做婚纱那个,就是她俩。”
“哎哟,夫人是不是不知道这事?这怎么敢拿给她们做啊!谁知道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别把晦气带给咱们家了。”
“啧啧,你还别说,这看起来也挺好的姑娘,怎么就这么不知羞耻呢!”
“是啊,要是隔当年啊,非得浸猪笼了啊!”
“快别说了,三姑娘下来了!”
一群女人顿时散开。
瞥一眼几个已经散开还忍不住往客厅里看的女人,穆星又看向客厅里的帕安妮。
这就是她和叶师傅的代价吗?
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却又足可诛心的一样吧?
穆夫人正和帕安妮说着话,一转头看到穆星,她忙道:“阿璇,快过来!你说说,我都在叶师傅那儿做了多久的衣裳了,居然都不知道安妮就在叶师傅那里。你也是,既然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穆星走过去时,帕安妮早已站起来,两人拥抱了一下,这才坐下,慢慢地将这几年的事说了。
虽然那日已在裁云阁见过帕安妮,对她的经历早有预料,但穆星还是没想到她后来竟遭遇了许多从未想见的事。
帕安妮将这几年的近况大概说了,帕家如何失火,她在学校如何被排挤,又是如何自己离开,得到叶师傅的帮助,这会儿便留在裁云阁做事。
不止是做事,还顺便把婚也结了呢。穆星默默想。
穆夫人感慨道:“唉,这么几年,别说是我和你穆叔叔,还有厉家,都挂念着你啊。那会儿我们就在想把你接到家里来,谁知道再去看时,你已经自己走了…”
絮絮地说了许多事,到中午时,穆夫人原要留帕安妮吃午饭,帕安妮却拒绝了。
“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呢,今天先不吃了。”她笑道。
穆夫人感慨:“也好,没想到你这孩子也已经有着落了么?真是太好了,改日可得带过来给阿姨见见啊。”
听到这话,穆星不由紧张起来,以帕安妮以往的性子,这会儿恐怕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