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字脸,年龄莫约四五十岁,戴着圆黑框眼睛的男医生神色激愤地说道,“患者腺体几乎被完全贯穿,这么大的伤口能保住不切腺体已经很不错了!家属居然还想着恢复生理功能,这根本不可能!”
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医生和他观点就完全不同,语气锋利地反驳道,“可是她才十六岁!才分化半年,最美好的年纪,腺体机能还很活跃,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合适外界手段刺激恢复,如果成功,这将带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不是吗?”
男医生不甘示弱,“对!十六岁是没错,但是风险呢,你有没有考虑过二次手术万一没有成功,对患者身体造成的损害有多大?对她以后的生活又会有什么更差影响?更何况,医学史上根本没有成功的例子。”
“可是,”女医生神色暗淡了几分,“我们难道就不能尝试一下吗?用保守的治疗方法配合中医理疗,不手术,降低风险去刺激腺体恢复,难道也不可以吗?”
男医生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这种程度的损伤,就算华佗在世给她施针也没法恢复,保守治疗基本上是没有效果的,既费时间又费钱,还不如让患者少受皮rou之苦,就这样算了。”
女医生突然被刺激道,拍案而起,神色愤怒,“就这样算了!你倒是说得轻巧,但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句话是断绝了一个十六岁alpha的唯一念想?!你连保守治疗都不愿意尝试,凭什么就断定她没法恢复?”
男医生也跟着拍案而起,两人怒目而视,“这本来就是没法恢复的!任何”
为首一名白发苍苍的男医生敲了下桌子,打断了他们的争论,神色严肃,“够了!都坐下好好说。”
两人的争吵声戛然而止,互相瞪了一眼,面红耳赤地坐回座位上。
老者的视线扫过两人,“你们都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性格却完全不一样。”
他看向那名男医生,叹了口气,“向融你天赋很好,做什么手术都能静而处之,却心性太过冷淡,过于依赖已有的数据和理论,太过守旧,不敢突破。”
男医生低垂着头,没有反驳。
老者看向那名女医生,摸着胡子,“黎虹你和他恰好相反,我本来是更喜欢你的,但是你优柔寡断会错失很多治疗的最佳时机,你要记住,没有什么能够两全其美。”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最终决定采取保守治疗的方案,由黎虹负责,但这个方案的成功率不到万分之一。
*
豪华病房里,刚苏醒不久的车夏云几乎被包成了粽子,脖子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双手上也被裹得只能看到指甲尖,嘴唇苍白,面容憔悴。
马清钰自从她醒过来到现在,一直用吃小孩的眼神盯着她,眼眶泛红,眼里冒着水光,也不说话,这让车夏云心里害怕怕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就连想喝水也不敢说。
唉,太难了。
挂在手臂上的吊针滴答滴答地将药水注入到车夏云体内,她盯着药水滴,十分无聊,在心里一滴一滴地数,到最后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扯到伤口疼到她龇牙咧嘴,这种安静到诡异的氛围才被终结。
马清钰怔怔地看着她的小表情,失而复得的雀跃充斥着她的情绪,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车夏云在她怀里缓缓闭上眼睛的场景,像梦魇般纠缠着她的夜晚,痛苦到失眠整宿。
医生下达的病危通知书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每次想到车夏云极可能失去做alpha的权利,她就后悔到心绞痛,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从不眷顾这个天性纯良的小孩?
她抿了抿唇,掩去悲伤的情绪,替车夏云掖了下被角,将心事藏进肚子里,低声道,“别乱动。”
车夏云乖乖躺好,瞥向她,正了正神色,嘴唇发干,嗓音嘶哑,“我想喝水。”
“好。”
马清钰如梦初醒,立马起身去接了水,双手捧着纸杯试好水温,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嘴边。
活着真好。
车夏云喝完小半杯水,稍微舒服了点,面色愉悦,虽然伤口还是隐隐作疼,浑身乏力,但不影响她乐观积极的咸鱼心态,有正当理由翘课了,真不错。
马清钰记得医生嘱咐的话,醒来后一周,只能吃清淡的流食,比如说,炖得稀烂的小米粥和不腻不油的清汤,便拿出手机,“你饿吗?”
车夏云看向她,双眼冒绿光,发出了饿鬼的低yin,“饿~~”
马清钰瞧到她期待的小眼神,嘴角微微扬起,毫不犹豫地粉碎了她的幻想,“只能喝粥或者清汤。”
车夏云有些失落,但想到自己空荡荡的胃,咂吧一下嘴巴,“也行。”
马清钰给家里许姨打了电话,让她送些粥和汤来,车夏云有些困乏,随口问道,“你吃了吗?”
“我待会和你吃一样的。”
马清钰挂掉电话,看着手机屏幕,已经是十月二十六号下午四点了,没人知道她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
“哦,”车夏云嘟囔道,“粥有什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