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小水能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被反悔的怨气、委屈和难过,甚至当场生气离开也好,谭明梨都会觉得比现在心安许多,她相信自己可以温柔地安抚好女孩的情绪。她宁愿小水生气。
但她……偏偏这样懂事,一句抱怨的话也不说,懂事得叫谭明梨心疼。
是啊,撒娇和使性子是被宠爱惯了的孩子专属的特权,而她……并没有给小水足够的爱和安全感。
她眸光微颤,轻声开口:“小水……”
“我、我……那个,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
赵光水打断她的话,慌乱地站起身,差点被椅子绊倒,避开她的目光不去看她,“那个,姐姐,我就先回房间了。”
说完她就低下头,近乎逃跑地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寂静无声。
谭明梨长久地坐在原地,默然无声,良久也没有任何动作。
过了好久,她才轻轻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对小水说过多少次抱歉了呢?
按照她们之前的约定,谭明梨觉得自己恐怕接下来都不用再喝咖啡了。
她垂下眼,微微地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按了按眉心。
毕竟……如果按她的想法的话,她还要再伤几次小水的心。
小水会哭吗?
谭明梨走了片刻神,久久地望着女孩紧闭的房门,站起身,踌躇片刻,在房门前手臂举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没有开门进去,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将难过的女孩拥在怀中细细安慰。
杀人杀死,救人救活。
她如果现在再进去,小水一定又会毫无芥蒂地原谅她,继续捧出一片赤忱纯粹的爱慕之心。这难道是她想要的吗?
谭明梨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房门,转身离开。
她从来不是会因为心软而徘徊反复的人。谭明梨不是,谭家长女更不是。
对不起,小水……
喜欢上我,一定很辛苦吧。
赵光水匆匆跑到房间里面,合上门,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涩,无力地靠着门滑下去。
她眼眶酸得厉害,刚刚在梨姐姐面前强撑的懂事体贴在一个人的时候才散开伪装,露出了里面被压下去的难过和委屈。
怎么又是有事。
今天明明是周末呀,什么公司今天还会有事?何况梨姐姐并不是小职员,她是高层,她不相信梨姐姐如果真的想,连周末的这么一点点看电影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地板上滴下来两滴泪。
除非……梨姐姐她不想跟她去。
赵光水把脸埋在手臂里,小声地抽噎了一声。
看来梨姐姐一定很为难,很不想跟自己去看电影了,她是重诺的人,只要许下诺言就不会轻易改变,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听梨姐姐答应下来就这样开心的原因——因为梨姐姐说话就一定会办到。
她是不是很讨人厌啊?梨姐姐为了不跟她一起看电影,甚至情愿打破原则,半路反悔。
说不定也不是公事,是私事?
想到这里,赵光水稍微振作了一点。
啊,对,应该就是私事……梨姐姐没有说具体是什么,她现在从负面情绪中清醒了一点,冷静之后,感觉自己猜测的应该是对的。
但是,公事私事在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赵光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止住眼泪。
不论是什么事,都一样——一样地比她重要,不是吗?
上次跟梨姐姐连一顿饭也没能吃完,菜还没上齐,梨姐姐就临时有事离开了。
这次又是这样。
归根到底,她对梨姐姐又算什么呢?她是梨姐姐的什么人呢?
她本来就什么都不是呀。
如果不是梨姐姐的温柔和宽容,她跟梨姐姐能像今天这样亲近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梨姐姐是好人,她待她好,给她机会,她才能像现在这样,情不自禁地期待和渴望,喜欢她,爱慕她,期望她的垂怜。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对不对?
是她自己太贪心了。不知不觉中,她渴求起来那些本就不应该属于她的东西……是她越界了,是她的错。
赵光水缓了一会,感觉自己好多了,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又发了会呆,才勉强打起Jing神,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她先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不是那种泪浮肿体质,除过眼眶和鼻尖哭得shi漉漉粉乎乎的,其他倒还看不出来什么太明显的痕迹。
我好像总是在因为梨姐姐哭。
赵光水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眼睑,有些失神地想。她是个自尊而又坚强的孩子,长这么大,其实一直很少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梨姐姐就格外容易掉眼泪。
喜欢好像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喜欢和爱慕……不应该是一件甜蜜的事情吗?
她洗了把脸,感觉自己看起来还算Jing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