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七月,七点天也不会黑,还是白昼的感觉。
只是跟下午的天光,又不一样,到底还是染了一点薄薄的暮色,好像人周围的空气都有点模糊起来。
简烁静静站到阮漠寒身前:“接完电话了?”
阮漠寒“嗯”一声。
“姜凯lun说什么?”
简烁觉得她这问题问的挺傻的,阮漠寒一句“关你什么事”就可以把她怼回来。
但阮漠寒回答了:“约明天去给姚渊扫墓的事。”
简烁:“哦。”
阮漠寒抽着烟:“你明天应该不跟我去了吧?柏静娴预产期是明天,她应该叫你去医院了吧。”
简烁:“她是叫了我。”
阮漠寒:“哦。”
叫简烁去医院干什么呢?让她知道生孩子是多么难的一件事,让她知道自己放弃孩子、留在她身边,是多么不容易么?
两人不说话了。
阮漠寒沉默的抽着烟,简烁沉默的看着她唇边的一点火星,在树冠的Yin影里明明灭灭。
简烁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伸出手,面对阮漠寒,手心摊开。
阮漠寒瞥她一眼。
“烟灰。”她说。
阮漠寒摇摇头。
简烁咬了一下下唇,浮出一个妖冶又无所谓的笑,猛的把手一甩,在空中来回摆荡着,多动症似的。
她带着那样妖冶又无所谓的笑:“喂,周三晚上那人,到底谁啊?”
阮漠寒:“一个侦探。”
简烁一愣:“侦探?”
“之前找她帮我查柏静娴来着。”
“那她去你家找你干嘛?聆音那些破事,该查的早查完了吧。”
阮漠寒抽着烟沉默。
简烁还笑着:“那么晚跑去你家,找你表白啊?”
阮漠寒忽然抬头,浅棕色的眸子,对上简烁墨黑的瞳仁:“对。”
简烁笑的越发无所谓:“想不到你还挺受欢迎。”
“除了姜凯lun,现在又冒出一侦探。”
“你的选择还真多啊。”
她在空中摆来摆去的手臂,显得越发烦躁。
阮漠寒好像吸了一口气,始终看着简烁的瞳仁,没说话。
简烁的手不摆了,垂下来:“你说什么?”
“嗯?”
“你怎么回应她表白的?”简烁一脸不耐烦:“就那侦探。”
阮漠寒淡淡:“拒绝了。”
简烁笑一下:“为什么啊?”
“你说为什么?”
“侦探比较聪明,不像我一样好利用?”
阮漠寒好像又吸了一口气,抽着烟,不看简烁了。
简烁又往前走一步,怼到阮漠寒面前:“你明天去见完姜凯lun,会不会就不回来了?”
阮漠寒抽着烟,垂眸望着草丛:“不是你叫我去的吗?”
“对,因为我不想永远当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你会吗?”她追问:“见完姜凯lun以后,就不回来了?”
“你在意么?”阮漠寒淡淡:“你不是要去医院找柏静娴么?”
“你想我去么?”简烁又往前走一步。
她撞破了一点皮的鞋尖,已经抵到阮漠寒的鞋尖了。
阮漠寒低下头,看着两人抵在一起的鞋尖:“这跟我想不想你去有什么关系?”
“只要你说不想我去,我就不去。”
阮漠寒还低着头,抽了一口烟。
一阵风起,一点细碎的烟灰,就掉在阮漠寒的鞋面上,又飘到简烁的鞋面上。
阮漠寒薄唇翕动。
又闭上。
最终,她缓缓开口:“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想去你就去吧。”
“如果你这么需要一个母亲的话。”
简烁笑一下:“这样啊。”
“那我们明天,就是各去各的咯?你去找姜凯lun,我去找柏静娴?”
良久。
阮漠寒:“你说呢?”
简烁没说话。
阮漠寒站起来,把烟掐了,扔进路边垃圾箱:“回去了,音音一个人等着呢。”
简烁跟着她。
阮漠寒没回头,话是对着她说的:“你不用进来了。”
“你吃的差不多了吧。”
简烁:“披萨……还没吃完。”
当时简烁之所以让阮清音点两个九寸披萨,不是因为嘴馋。
当然也有嘴馋的成分,还她心里,还隐隐有个想法——
好像披萨吃不完,这顿饭就永远不会终结似的。
阮漠寒直接戳穿了她:“两个九寸披萨,根本不可能吃完的。”
“但你还是让阮清音点了啊。”
阮漠寒脚步微妙一滞,又继续往前走。
“我会打包,不会浪费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