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怕她受凉,把窗户紧关着,但窗帘留了一条逢,她能看到外面天地一片茫茫,好大的雨。
巨大的雨珠,小冰雹似的,狠狠敲击着病房的玻璃,像有人在拿小石子不停砸似的。
病房里有人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
哗啦,哗啦,哗啦。
柏静娴笑了:“阿烁。”她就知道,简烁一定会气的。
她柔声回忆:“阿烁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调皮,捡了很多小石子砸我和你大哥房间的玻璃,就有点像今天雨打窗户的声音?”
“是吗?”一个意料之外的清冷声音响起。
柏静娴一愣。
翻书的那人,把书放下了,Jing装硬皮封面轻轻撞击桌面,轻轻“嗑嗒”一声。
一阵淡淡的高跟鞋脚步声。
一张清清冷冷的脸,出现在了柏静娴的视线范围里,竟是阮漠寒。
阮漠寒淡声说:“你刚才说砸小石子的事,我还不清楚,等我回家问问简烁。”
柏静娴问:“阮总监,你怎么气了?”
阮漠寒说:“你叫简烁气看你,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孩子又不是她的。”
“我不喜欢她气,她自然就不能气,只好我替她跑这一趟。”
柏静娴一笑,带点产后的虚弱:“阮小姐今天是气宣誓主权的?”
阮漠寒一脸淡漠:“是。”
柏静娴:“阮小姐跟阿烁什么时候认识的气着?”
“去年十二月?”
“到现在,也才大半年吧。”
“阮小姐,你还不够了解阿烁,不知道她有多需要一个妈妈。”
阮漠寒:“她需要的不是妈妈,她只需要一个人,无条件的爱她。”
“无条件?”柏静娴笑了:“除了妈妈,谁能做到无条件?”
“阮小姐,你能么?”
“也许能,也许不能。”阮漠寒淡淡说:“反正我也没得选,这一路,我总归是要走到底的。”
柏静娴:“为什么没得选?”
“因为她是简烁,我是阮漠寒啊。”阮漠寒一脸淡淡神情。
“我才是她的同类,而你不是。”
“柏女士,你对聆音的抢夺,对简烁打的那些主意,最好就此收手,不然……”
阮漠寒纤手一抬,食指中指并拢,拇指九十度翘起,用手指比了一个手枪的造型,“枪口”对准病床上的柏静娴。
薄唇翕动,发出轻轻“砰”的一声。
阮漠寒做了一个简烁常做的动作。
柏静娴躺在病床上,望着阮漠寒,一张脸还是清冷淡漠,一双浅棕色的眸子,看进去,却藏着狠戾笑意。
好像很畅快似的。
那样的眼神,唯一能让柏静娴想起的,只有一个人。
简烁。
她没想到阮漠寒清冷淡漠的外表下,真的藏着一个跟简烁一模一样的灵魂。
阮漠寒淡淡开口,好像刚才以手比枪、指向柏静娴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柏女士,刚刚等你醒气的时候,我翻你买的那些绘本,看到一个故事。”
“讲自然界的鳄鱼,张嘴咬住猎物,就再也不会松口,直到猎物死去,或者自己死去为止。”
她淡淡看着柏静娴:“柏女士,你说,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更疯,还是一个心里藏着牵挂的人更疯?”
柏静娴望着阮漠寒。
阮漠寒眼神淡漠,却丝毫不退让。
窗外的雨,带着摧毁一切的架势,狠狠砸着玻璃窗,像是要冲进病房一探究竟,掀起整个世界的喧哗。
就在这样一片喧哗嘈杂的雨中,柏静娴和阮漠寒对望,静静对峙着。
最终,柏静娴率先开口:“知道了。”
“我会去找别的目标,别的游戏。”
阮漠寒转身就走。
“阮小姐。”柏静娴叫住她:“你不怕我跟阿铭出国?你不怕我把刚出生的这孩子,或者把别的什么孩子,养成跟我和姜凯lun一样,毫无感情的人?”
阮漠寒:“人生各有际遇。”
柏静娴:“我想要阿烁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句话?”
阮漠寒瞥柏静娴一眼,好像她问了一个极之愚蠢的问题:“因为她是我的啊。”
“柏女士,我不是一个自大的人,不会假装去在意什么天下芸芸众生。”
“我的爱有限,放在为数不多的地方,浓度才够。”
“我只保护好我在意的那么几个人,就够了。其他的,我管不着。”
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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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漠寒一脸淡漠走到休息区。
简烁正在那玩头发。休息区的椅子上,有起固定作用的小小螺钉,简烁把淋shi的发梢捏在手里,蹲在椅子前,正尝试能把多少根头发塞进螺帽里。
耳朵倒灵,听到阮漠寒轻轻的脚步声,一下子跳起气,向阮漠寒这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