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肃抬眸看他,小雪从他们中间飘过,将对方的脸遮得很朦胧。
两人站了很久,却依然还是没有下文。没几日就要分别了,殿辰望着他,目光有些闪烁,却忽然就向前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南肃:“……”
其实他仍属于传统类型的人,可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倾身过去,小声说道:“王府门已经关了,要不,我也去客栈住一晚吧?”
这样大胆的邀请还是第一次,他说完就低下了头,捏住了拳头。
面对殿辰,他已经破了无数次例,却似乎总是得不到正面回应。男人仿佛总是有些走神,很偶尔的时候,他甚至觉得那像是敷衍。
每每这么一想,他都常常怀疑顾桥给他的记忆究竟有没有作假,男人究竟有没有动过真情?可这样的烦恼他也无人能询问,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记忆里的殿辰,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可是,今夜显然不同了。
殿辰静静地看着他,眼睛幽深异常,深吸一口气后,忽然一把牵起他朝客栈走去。
“砰”的一声,门被阖上的瞬间,殿辰就一把将南肃抵在了门板上,拥住他的腰,微微低头去吻他。
“六哥哥…”
男人的技巧很高明,灼热而又深沉,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投入,南肃在这份热度里几乎快要熔化掉。
最后也不知是怎么就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们都有些醉,脚步不稳地一路从门口拥吻过去。
双方都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在这一个炭火灼热的雪夜,他们会确立一个具有突破性的新关系。
屋内太安静,两个人都在沉重地喘息,南肃的衣衫被揭开时,殿辰的喘息已经从他唇边移到了脸颊,手也抚上了他的胸膛。
可是只摸了那么一下,接着便再无动静。
殿辰停下来,垂眸看向南肃胸口的伤疤,只瞥了一眼,旋即微微皱眉,将手略过它,再度倾身去吻身下的人。
可南肃却隐约觉得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殿辰的吻依然在他唇上流连,然而,原本一触即发的激情却在迅速消退。
果然没过多久,殿辰陡然便停了下来,撑起身体离开他,顺手将旁边的中衣拿了起来。
冷意袭来,南肃喘息未定,只能盯着他的侧影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他问道:“怎么了,六哥哥?”
殿辰恍若未闻,脸上神色沉郁冷峻,半晌后,嘴角才重新笑起:“没什么,只是看见你的伤疤难过,觉得殿家很对不起你。”
南肃也已经半坐起来,将衣服缓缓拉上,说道:“不用,因为你我才能回青渊,没关系的。”
殿辰:“还记得我为什么要送你回青渊吗?”
南肃怔了怔,随后说:“嗯,我知道哥哥爱我,对不起,我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金陵。”
不,不是的,是因为我们有宝宝了。
南肃仍在说话,可殿辰却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他才是个冒牌货,这样的感觉竟然这么强烈,几乎让他的眉心拧成了一道川。
那道伤疤,真的划得好劣质啊。
他知道站在南肃的角度来说,将顾桥的记忆拿过来无可厚非,换他的话,他也会这么做。
可是当南肃真的以顾桥的姿态站在他面前时,他才恍然发现——那些被南肃拿走的东西,全都是属于他和顾桥的。
那个将他堵在主卧门口的人,叫顾桥……
那个跪在佛堂里等着他去救的惹祸Jing,叫顾桥……
那个在藏经阁门口装酒疯骂他的小哭包,叫顾桥……
那个要给他纳妾结果把自己赔进去了的大傻子,叫顾桥……
那个在年宴上替他出头却让他更加丢脸的二货,叫顾桥……
那个在城门口逼他替纨绔协会出力的纨绔,叫顾桥……
顾桥,顾桥,顾桥,全都是顾桥……
樱花树下、钟楼烟花、要吃葡萄、老王八蛋、我不跟你玩了、你怎么这么凶、我不怕、呜呜再也不敢了、爱你……
爱你。
哥哥,爱你。
殿辰脑子里忽然一阵晕眩。
他耳边全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嗡嗡不绝,就像被军营的重鼓轰鸣过后留下的短暂失聪,沉闷地从耳膜流淌而过……
“簌簌”的声音缓缓增大,是外面的落雪声。
“六哥哥?”南肃在唤他。
殿辰猛然站起,一把将腰带系上,片刻后又顿住,只是怔忪盯着前方,仿佛不知该往哪儿走。
南肃问:“六哥哥,怎么了?”
殿辰怔了怔,渐渐放缓了声音:“我给忘了蒋青的来信了,北地军务繁重,我先走了。”说着,不等回答便披上大裘。
可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啊。
南肃愣在床上,他平时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可此时却突然有些懵了,眼睁睁地看着殿辰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