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微妙的变化旁人或许难知就里,但局的周放和李落却察觉的一清二楚。
就见周放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笑意来,棋癫眼孔微微一紧,轻轻吸了一口气,眼前这两个江湖后之秀,当真是不能小觑。
场Jing于棋道的高手留神揣测借鉴李落和周放的棋艺,这两人落子的风格手段截然相反,几乎有水火难容的意思。
李落这侧棋盘上胶着非常,宛若一个泥潭,将对手的棋子死死缠住,固然有些赖皮,但不失为对付棋癫的妙计。
反观周放这侧,残局局势突变,刀光剑影,已到了招招见血的地步,如同狂风暴雪,稍有不慎就会输的一败涂地。
周放落子有生有死,已接近百枚,如果是往常,多半都该破关而去。
不过眼下棋癫似乎动了真火,非要决出个输赢来,脸色愈加冷凝,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更让棋癫懊恼不已的是,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棋局,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有一股难言的意味,莫名其妙的这两个棋局会重叠来,你有我,我有你,虚虚实实。
有时候突然会失神将另外棋局的后招思虑带入另一个棋局,自乱阵脚,而眼前这两个风轻云淡的后辈小子仿佛是在看自己的笑话,棋艺虽然不弱,但也有破绽可寻,可气的是棋癫心境受扰,数次的破绽都不曾抓住,白白错失了良机。
周放心神不在棋局上,三人间你来我往的交锋瞧的一清二楚。李落以棋子为媒,斗的是人心算计,从初时的落子快慢再到棋盘上似曾相识又似是而非的布局,都是攻心为上,将棋癫一步一步引入布下的圈套之,单论这些谋略之道,棋癫远非李落的对手。而棋癫心绪也渐渐开始有变,诚然痴于棋道,棋艺Jing绝,却输于变化,以癫为名,的确名副其实。只不过这一场较量,李落未必愿意输,而棋癫一旦输了这一局,却不知道他能否破得了自己心这一关。
棋局到了尾声,周放看了李落一眼,和声说道:“前辈,晚辈这一局还请前辈点评一二。”
棋癫一怔,猛然惊醒过来,周放棋盘上的残局已经面目全非,落子一百有余,早已超出往常对弈之时,有些变化就连棋癫自己也不曾想到,都是见招拆招罢了。
李落双眉一扬,明白周放心意,正是担忧棋癫沉溺其难以自拔。此老心性坚毅大出李落意料,在这样不利的情势下还能攻守兼备,棋艺之高超乎寻常,倘若不是有李落的算计,单凭棋艺多半不是此老的对手。李落隐隐有一种感觉,棋癫在棋道上的造诣好像还要胜过棋先生,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总有些缺失的感觉,不够圆润通达。
“哈哈,前辈棋艺高超,晚辈不是前辈的对手,也请前辈点评一二。”李落推子认输道。
周放一愣,没想到李落这般豁达,如果李落没有定天王的身份在,想必自己也一定会与他相交一场。
棋癫怔怔的望着眼前棋盘出神,良久才摇了摇头道:“这两个棋局,我点评不了。”
“咦,这是什么意思?是过关了还是怎样,总该有个说法才是。”在场诸人三言两语的议论来,神色不善的望着棋癫。
棋癫冷漠的脸上泛一丝苦涩,怅然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老朽迟暮,两位俊彦棋艺不凡,老朽自认掂量不出来,这就请入关吧。”
众人一片哗然,周放固然素有名气,但从不曾听说周放竟然还Jing于棋道,半分楼有如此底蕴,果然是皇城脚下的武林牛耳。
周放是意料之,情理之外,拱手一礼,谦逊几句便不再多说,如果不是担忧李落独自一个人入关,怕有什么不测,依着周放的傲气,怕是不愿以这等法子破关。
李落身一礼,棋癫一动不动,还在揣测推敲着眼前棋局。李落微微一叹,轻声说道:“前辈,有一句话晚辈斗胆相告。”
棋癫抬头看着李落,淡淡应了一声,也不说可以,也没有反驳不耐之意,似乎事不关己一般。
“听说前辈与棋先生师出同门,早年间晚辈有缘见过棋先生的棋艺,前辈的棋艺与之相比,似乎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不过根基深厚为晚辈生平仅见,看来还要胜过棋先生一筹。方才晚辈两人的确是以二敌一,前辈一心求全胜,心没有可舍弃之物,所以胜无可胜之下难得一胜。但如果前辈不求胜,只求黑白二子,这两幅棋局只怕我们早就输了。前辈痴于棋,晚辈极为佩服,赢是棋艺的乐趣,输未尝不是,前辈以为呢?”说罢李落长身一礼,和周放拾阶而去,只留下棋癫一人宛若梦惊雷,愕然怔在当场。
破关之后李落二人没有驻足停留,梅花依旧,只是这个时候李落的心神渐渐移到了何府品梅会上,花再美,不过都是花开花谢,百载之后,自己也归于尘土,这些梅树林多半还是在的。
这里与墙外相比清静了许多,几乎听不到人语声,早先进来的十人已不知踪影,一墙之隔,墙外的嘈杂声骤然消失,身处此间,万籁无声,似乎连花瓣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李落和周放沿着地上扫开积雪露出的小道走了过去,大约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