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瞠目“啊”了一声,满脸都是问号。
余笙望着天花板,有条不紊地冷静说道:“他喜欢我写的歌词,想和我继续合作,仅此而已。并不意味着他喜欢我这个人。你也说过吧,他是个工作狂。”
“确实是……不过——”
“不过什么?”余笙继续自言自语,“因为我给了他灵感,所以他把一部分对于音乐的爱转移到了我的文字上。可这和我本人有什么关系?如果我不再给他写歌词,你觉得,他还会搭理我么?”
顾筠一时哑然。
她很想反驳余笙,可是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词句。
因为她觉得,余笙说得有道理……
事实也是如此。
在余笙不为他作词的这段时间,林嘉誉并没有再联系过她了。
顾筠挣扎道:“可是,你凭什么能这么说呢?”
“他、完、全、不、了、解、我,”余笙一字一顿,“他只知道我是个没名气的诗人。除此之外,可以说一无所知。”
顾筠听到朋友说:“对于林嘉誉而言,他只是喜欢余笙写出来的文字。至于写东西的人,究竟是赵笙钱笙孙笙还是李笙,他都无所谓。”
她的语气平淡如水,连一丝波纹都没有。
仿佛在说天气的Yin晴,汇率的涨跌,地球另一端某位领袖銥嬅的生死。
好像她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似乎这一切和她的喜怒毫不相干。
顾筠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吁气:“笙宝啊……要不是我认识你的时间久,我真要被你给骗了。”
余笙嘴角不动,只有细眉微颦。
顾筠接着说:“你每次都这样,你难过的时候,恰恰会表现得很镇定。越难过,越如此,好像很怕被别人看出来。你就像一只变色龙,冷静是你的保护色。”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很难过?”她Yin哂,兀自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顾筠怅惜道:“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吧……我觉得,你内心也不想这么结束。当然,如果不是,你就当我自以为是好了。”
“你说的对,我也想过两边兼顾的可能。既为他写词,同时帮助我哥分担工作。”
她尽可能维持着言语的冷淡。
“可是我发现……生活一旦被忙碌的工作填满,我的大脑也变成一口枯井,打捞不出任何一丁点灵感。我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余筝信守诺言,没有把她写歌词的事告诉家里人。
于是,她有恃无恐,便尝试在夜晚打开文档,输入一些文字。
然而那些文字连不成句,像是还不太会说话的幼儿在呓语。辞藻单薄如纸,又混乱如麻。
她都看不上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拿给林嘉誉?
可是如果没有歌词作媒介,她根本不知道要和那个人说些什么。
她更害怕林嘉誉来找自己,要下一份歌词。
余笙说:“等到那时,林嘉誉会意识到我已经没用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很无能……起码,让他保留一点对我的幻想吧。”
和余笙这么一聊,顾筠也拿不准林嘉誉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以她对林嘉誉的了解,余笙的推测有理有据。因为他们在音乐创作上合了拍,才导致这位工作狂一时迷失。
假如余笙不能再帮他创作,林嘉誉的态度实在是难以预知……这么看来,余笙的选择很明智。
及时适可而止,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尽管顾筠还不明确林嘉誉的态度,但是她知道了余笙的态度。
“唉……所以你喜欢他啊。”顾筠说。
余笙沉默以对。
顾筠忽然觉得,自己这位朋友非常残忍。
她对其他人都很善良,唯独对自己心狠。
能主动远离喜欢的人,还是在对方似乎也有情意的前提下。
顾筠自问内心,她反正是做不到。
她由衷感慨,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在爱情面前都要昂着她高贵的头颅。
余笙看了一眼时间:“我妈让我陪她逛街,我得走了。”
“行……那我们回头再聊。”
也不知道余笙是不是有意逃避,匆匆挂断了电话。
扣上手机,顾筠又是一阵吁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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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母亲一头扎进更衣室,余笙偷偷跑到对面的珠宝品牌专柜。
她早就想好了要送林嘉誉珠宝。
她觉得,像林嘉誉那种闪闪发光的人,别的礼物都配不上他。
只是,她还没想好究竟要送个什么物件。
柜员都认得这位vip客户,主动将稀有货品拿出来给她看。
柜姐问:“余小姐,请问你这礼物是要送给谁呀?”
她神色闪烁:“……送一个朋友,男性朋友。”
柜姐拿出极为难买的限量款,介绍道:“这一套设计高级,适合男生。送人很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