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开口,舒笛哦一声转移话锋,平和陈述,“我一个人原谅没有用,还有齐晗,她崴脚了。”
两座石碑对脸摆着,舒笛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去看他们时,祭祀品要买双份,她下了车,两只手都拿不住。
从抽屉捞出一个长盒子,里面是一支黑色录音笔。程之衔晃两下,“这个。”
喉咙干滚,他沉声道,“老头儿待他很好,但文叔不老实,一把年纪了妄想狮子大开口,老头儿看走眼了。我跟他关系也一般。”
车子开回别墅,程之衔拉她上二楼书房。
这几天家里人没看住,她直接冲到滨城,于是有了她扇舒笛那一幕。
以为程之衔离她那么远是讨厌她,以为他也强迫她忽略她已经感受到的愤怒,和他们一样妄想让她闭嘴。
等浑身疲惫的人挂掉电话,程之衔将两只手机通通关机,放置桌面,重新抱住舒笛,“回卧室吧?”
思索两秒,他徐徐开口,“老头儿之前让我给你带话。你想知道吗?”
本想抱抱她,想到自己还在感冒,说话全是鼻音,程之衔只好作罢,小心翼翼尝试地问,“你是不是想因为我原谅她?”
舒笛一字一句认真向他解释,“对不起。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不论三七二十一,先给我定一个情绪化的罪名。是我错怪你了。”
咚咚两声,程之衔立马擒住她的手,使劲儿掰开。
那是难以跟旁人言说的曲折,难以自我消化并和解的生灵。
“都没关系。”
受不住文叔这般冷淡的刺激,自己儿子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文姨天天吃药,经常在家神经错乱地发疯。
耐心哄着,两人手机不时上消息,文明砀的事情没完没了。舒笛接电话时,程之衔将空调暖风打开。
“两条。”她抻开手指,比了个二。
文家的事情很乱,文叔前几年又开始在外面养小情人,对文姨来说是二次伤害。
事实是程之衔还没表明他的立场和态度,舒笛直接扼杀了他的所有可能。
身前舒笛喃喃低语,思绪正在涣散,程之衔便知道她安眠药的药效已经上来。
可是她现在好像连听的勇气都没有。
......
语言的强大能极速摧毁一个人,也能让人从多层维度上打破原有的不良固化,重整旗鼓、充满力量。
锤这两下子,舒笛的手关节瞬间添上红肿几块。程之衔强制性同她十指紧扣,放唇边细细吹气吻着。
越说越自责,舒笛哭意渐浓。
声音低落,态度明确。程之衔知道她不甘心。
几秒后,李斯达爽朗亲切的声音传来。
下巴撑着包她入怀的程之衔肩头,握拳锤向椅背,她啜泣道,“我忘了。”
泪水再次沉下来,程之衔双手捧上她的脸颊,拇指拭去面中泪痕,郑重道,“舒笛,你听着。老头儿的事儿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不用自责内疚。没事儿别自个儿瞎琢磨,听到没?”
从容的声音散着几抹安心的喷雾,舒笛机械地点点头。
温润平和的男声停止,舒笛潸然泪下,再次号啕大哭。
“没有对不起。不要紧。”
舒笛身体抽抽搭搭,“对不起。”
“那如果是李叔叔,他会原谅吗?”
“不。”舒笛神情恍惚地摇摇头,提着下巴叫他,“我知道你很想给我一个家,但我真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妈去世后我就没感觉了。”
两年。
每天都度日如年,有时舒笛觉得已经过去好久。如今想不起来她问过李叔叔什么问题。
屁股咚一声,程之衔自作主张,撑着她两头肩膀按到腿上,折臂抱着她的腰枝,按下录音笔开关键。
“没关系,想不起来先不想了。”他稍抬下颌,递唇覆到舒笛耳边,声音低柔。
递过来时舒笛双手摊平,敬小慎微捧在手心,放眼前看了一会儿。
接着两根小细指头被程之衔的大掌按下去,两个拳头迭摞。
“你爸爸生前和文叔关系那么好,肯定不希望看到现在这个样子。”
以前的舒笛整个人在发
“小笛,我是你李叔叔。前阵子你问我的问题,我想好答案了。孩子,你的价值取决于你能带来什么、能给出什么,而不是外界给予的反馈和批判。彼时的部分因果由他人定夺,一切终将被你改变。给自己设个结界,去成为那个定夺他人的人。往前走吧孩子,你永远无懈可击!叔叔相信你,你要相信自己。”
换来舒笛无力地晃晃头,“不是的,我身上背着人命。”
这段话几乎适用于舒笛的任何时期任何阶段。可她死活拼凑不完整,也整合不出当时的心境。
舒笛知道她不是故意对程之衔充满敌意,也意识到她的本能性防御反应太重。忽视了程之衔对她的关心,把坏情绪一股脑往他身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