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里简单，干净，静得连脚步声都不可闻。她和凌然牵着手，在病房外站定。穿黑大衣的人不少，达官显贵，不乏新闻上的人，都在外面等着。那道门像是个无声的禁令，把一切不够格的人都隔断在外头。
“怎么，他很难搞吗？有什么怪癖，还是你俩有过节。”对方眼睛亮晶晶，笔记本都掏了出来。
“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交给你选。但选了他，你必定后悔，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宋燕缓缓竖起大拇指：牛啊，姜姐。
“姜宛！”
“姜宛，晚上六点素万那普机场，林燃去接你。”
姜宛捂着血袋，用力挣了挣许煦攥着她小臂的手，没有挣脱。红莲海那么静，静得他眼底恐惧一览无余。
03
“我倒想问你，昨天接你回去的男人是谁。”他把她搂得紧，几乎是按在怀里。“别告诉我是警察。”
“六哥？”
姜宛不知道凌然刚下飞机就会把她带去这里。特护病院区到处有守卫，凌然依旧是黑大衣，从头到脚凸显庄严肃穆四个字。
他这一声吼叫划过寂静寰宇，导演喊了卡。
场务刚喊开始，姜宛就上了戏。但毕竟身份是大佬身边排不上号的莺莺燕燕之一，连质问都底气不足，倒像是娇嗔。
她是第一次清楚看见
？里面都是谁你知道吗？要不是带了枪，我差点死在夜总会。”
她下飞机也被赏了件黑大衣，Max Mara吊牌没摘，秀场新款。她把长发挽起来，盘了个端庄发髻，妩媚眼角藏在发鬓里。和一身正气的凌然走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长子和小妈，或者是年轻有为继承人和他养在外面的小网红。
姜宛朝她竖起大拇指，拿过水一口喝到见底，缓过气，向后靠倒在椅背，生无可恋开口：
“客气了。我这人最习惯的就是被冒犯。”
“用全身骨血锻一把刀，全靠意志力支撑到今天。”风吹动他衣领，那双邪气的眼睛显得单纯天真又自由疯狂。
刚刚那一瞬，他当真了。
“那，我可以再冒昧问一句，姜姐，你和凌然……”
“不是警察，一个朋友。”姜宛拿捏着时间，找摄像头角度。湖里比外面凉快，但太阳已升起来了，许煦握着她腰的手热意腾腾。
“老爷子近来脾气不好，如果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我先向你道歉。”
“朋友？”他咬她耳朵，语气凶恶。“朋友会半夜拖手，车里接吻，酒店告别？”
这是京城最具神秘感的地方之一，虽然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但总有人比别人更平等。连炫耀权力的浮夸语言都被浓缩成一些不那么显眼的东西：车牌，通行证，或是一个姓名。
此时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凌然。姜宛顺了顺气，接起时已经恢复了甜美商务声线。
姜宛有气无力笑笑：“我前男友。”
“现男友。”
宋燕：……
但导演没示意暂停，他们就继续演下去。
“但你最后逃出来了，不是吗？”许煦搂过她的腰，小船缓缓朝湖中央驶去。衬衫领口解开几颗，她瞥了一眼，好巧不巧，看见他右肩上昨天的咬痕。
还挺深。
“许煦，你NG两次了。这条重拍。”
“重生那日，要见到不义之人的血光。”
“好。”她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燕子，开工切记第一条。以后没事，别招惹他。”
几乎在道具枪音效响起的一瞬，她就下意识扑上去，挡在许煦前面。原先绑好的血袋被扎穿，血汩汩流出来。
“许煦也会去。”凌然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但除了我，没人知道你们在一起过。”
姜宛：……
道具和群演已经准备好，几十只独木舟从湖面无声出现，包围了他们。帮派二把手反水，在他与她独处时把安保都换成了自己的射击手，决意要在湖中狩猎他。
04
早戏拍完，回酒店的车上，宋燕在用卸妆棉给姜宛处理脖子上的道具血。这位剧场熟练打工人适应能力一流，还没待她安排，就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工作证，还能在第一时间把拍到虚脱的她扛离工作现场，借到车，从包里流畅掏出小电扇，柠檬水，卸妆棉。
夜，京城。海淀区三零一医院。
“我的未婚妻，我承认就可以。”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冰？”
红莲开满湖面，蜻蜓在水上飞。姜宛从不知道朝阳的颜色能是这种血红。
“宛姐，许煦今天怎么回事啊，NG那么多次。”
“三天后，我要去趟缅北。”他把她额角头发挽上去，恢复了狐狸微笑。
姜宛愣了一下。许煦NG了，这里原本的台词是“街角告别”。
“我说我是你未婚妻，他们会信吗？”姜宛忐忑。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