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恒的手停在半空,他方才想给宋珞秋擦眼泪的,只是没来得及。他望着宋珞秋逃开的背影,心中空落落的,他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她心下暗想:一定要努力敛财,为日后被赶出去做准备。
正说着,宋珞秋突然朝着傅家夫妇跪下,痛哭流涕:“爹,娘。儿媳要谢谢你们,若非你们开明,我便不能嫁给这么好的夫君,也不能拥有你们这么好的爹娘。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不,我亲爹亲娘。”
宋珞秋两行热泪落下,她用袖子抹抹,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话太多了”,而后转身跑去。
“这怎么行!”
从高堂处出来,宋珞秋得了两个碧绿清澈的玉镯。她手臂太粗带不进去,便用双手抓着傅夫人送出来的镯子,同傅以恒回去的一路上,不时将两副镯子碰在一处,发出清澈的玉石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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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胖墩墩游京城
傅夫人瞠目结舌,她不知自己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宋珞秋怎么会反应这么大。不光是她,傅以恒和傅尚书都惊住了。
傅以恒拦住她:“大白天铺什么床。”
傅以恒话说了半截,“你”字未脱口便被宋珞秋打断,他叉腰坐在床上,倒想看看宋珞秋又会怎么说。
“你生的好,在你看来娶错了人就是天大的事,可你不知道我以前的生活有多困苦难堪,能嫁给你于我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哪怕你对我恶语相向,哪怕我不得你的喜欢,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怨怼。他日你要是想赶我走,我会将和离书双手为你奉上。只是我希望那一天能迟点,我就可以多享受几天不用担心挨打挨骂,吃得饱穿的暖的生活了。”
他想,她寄人篱下这些年过的应该很不易吧。
只是虽然被看出来,这戏还得演下去:“傅郎,你怎么会觉得我在演戏。”
“傅…不是,夫君怎么能睡地上呢?这地上应该我睡,这里是夫君的家,夫君你睡床睡习惯了。我没事的,反正我也没睡过床。”说着宋珞秋便从床上把被褥抱下去,准备铺床。
只是虽然突然,宋珞秋这话却似从肺腑发出,实在有几分可怜。傅夫人也是嫁作人妇的,吃惊过后立刻就去搀扶宋珞秋起身,又不忘说两句体己话:“好孩子,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你放心,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他看着宋珞秋,犹豫地问:“…你…从来没睡过床?”
虽有哥嫂,却始终觉得如浮萍一般,嫁到傅家我才觉得有了家。虽然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娘,但是我总觉得娘很亲切。还有爹,我本以为爹官做的大,肯定不苟言笑,没想到爹这么平易近人…”
他分明只会怜香惜玉,这会儿竟控制不住心疼起了宋珞秋。
宋珞秋回房后便将玉镯子放进自己的嫁妆箱子,按照律法,和离之后嫁妆是可以带走的,这是她安身立命之根本。而且傅家家大业大,想必不会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光这两个玉镯子也够她吃一辈子了。
刚把镯子收好,傅以恒就过来了,他叫烟晴出去且将门带上,关门声一响,他便一屁股坐在床上:“以后我回来睡,总在书房里爹娘难免过问,再叫他们看出我们夫妻不和就不好了,刚好这里有两副被褥,虽然天凉了,但地上铺上一层厚褥子也还行,不算委屈…”
傅以恒听得烦了,再看宋珞秋一副得意洋洋、没有方才半分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觉得自己是怜悯心泛滥,被宋珞秋牵着鼻子走,不耐地与宋珞秋说:“你刚刚那出戏唱的真好。”
宋珞秋抱着褥子,低下眸子摇了摇头,“我以前都睡在厨房里,空间狭小,腿都伸不开,能睡地下已经很好了,这里很宽,床褥也很舒服,不会挨冻。倒是夫君你睡床睡习惯了,地上睡不好的。”
“唱戏?”宋珞秋一惊:他怎么看出来的。
宋珞秋到傅以恒跟前,注视着他:“傅以恒,你不会觉得我今天的话都是假的吧。我小时候父母就死了,哥哥嫂嫂每天让我干重活,我三天便挨一小打,五天便挨一顿大打,我活着犹如小猫小狗一般。是,昨晚我知道你要娶的是那个从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我埋怨,我觉得不公,觉得你过分,恨你为何要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望,所以昨晚对你说了重话。”
傅以恒见状,不知该安抚宋珞秋还是该做什么。总之宋珞秋这一出太突然了,他分不清宋珞秋这是有意讨好,还是有感而发,奇怪的是,他还觉得挺触动的。
傅以恒从来没想过自己要睡地上,可听宋珞秋这么一说,不知为何心里直泛酸水,“就
“可是,我也是真心觉得,若不是你我便得陷在泥潭里一辈子,我便只能嫁个缺胳膊断腿的农夫苦一辈子。你不喜欢我,我虽难过,可我也感谢你,谢你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给了我一双这么好的爹娘。”
傅夫人抱着宋珞秋,轻轻拍打她的背,宋珞秋这才好了一些,擦擦眼泪,缓缓笑开。
“私底下别叫我傅郎。”傅以恒沉声说:“你只同我在父母面前演好和睦夫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