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抬眼望向窗外,入眼只有满目翠色。即将到站,火车前进的速度在渐渐放缓,乘客大多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下车,车厢内也逐渐变得喧闹起来。坐在谢晓身边的大叔也关了游戏,站起身来拿头顶架子上的旅行包。火车很快稳稳停在铁轨上,车厢的门也被打开,人们排着队挤挤攘攘地下车。
谢晓一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直到人几乎走光了,她才提着行李箱慢慢下了车。
三月末四月初,南方的天气仍然shi冷,谢晓穿着不那么厚实的呢绒外衣,抿了抿唇。她现在走在昏暗狭小的火车站出口通道里,有些后悔自己穿少了衣服。
一出站,她看到一个穿着直筒羽绒服的高挑女人站在一辆黑色大奔边上,像是在等人。同一时间,女人正好转头看向她这边,沉云秋一眼就认出了她,把胳膊高高举起冲她挥手。
“晓晓!这里——”
谢晓加快了脚步,拖着行李箱朝着她走去。
沉云秋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塞进了后备箱:“咱们先去酒店拿房卡,我帮你订了房间,待会儿再带你去逛一圈。”接着她又忍不住抱怨道,“本来是打算和你一起住的,你偏不肯来我家,酒店再怎么样哪有自家住得舒服。”
谢晓笑了:“我一开始写剧本就忍不住把房间弄得乱糟糟,真和你住,你怕不是会把我扫地出门。”
沉云秋有洁癖,一听这话,虽然知道她在胡扯,但也笑了。
两人上车,谢晓刚坐稳,又听沉云秋说:“你这回打算待多久?”
她手里攥着安全带的铁扣,顿了顿,低头系好安全带,随着咔哒一声,沉云秋听到她回:“暂时还没定,起码等清明过吧。”
沉云秋一边开车一边点头,“那就是最少一个礼拜。”
谢晓侧头看向窗外。
崇县只是南方的一个普通小县城,这些年发展得还算快,空气却还是很新鲜,谢晓打下车窗,感觉到带着丝丝凉意的风。
北市最近的天气都比较干冷,空气中的尘埃小颗粒也多,她走在路上抬头看,只有高楼围成的灰蒙蒙的四角的天空。
谢晓正漫无目的地想着,沉云秋开口道:“最近睡得怎么样?看了医生怎么说?”
她回道:“开了些安定。”
沉云秋:“怎么又吃上安定了?这种对身体不好的东西少吃。”她叹了口气,“我知道那件事对你来说还没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知道没资格劝你放下,只是,有些事别总放在心里逼得自己不痛快。”
沉云秋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可能踩雷的字眼,谈的话题却还是让谢晓心累于回应。
但她知道沉云秋是为自己着想,总还是笑了笑,起码让她放心些:“嗯,我现在已经不怎么会想起来了。”
可是,如果真的不怎么会回想,那为什么睡眠质量还是差到需要吃安定?
沉云秋的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戳穿她。
其实她们俩都心知肚明,即使那件事已经过去五六年,那场绵绵的春雨却还是一直在她心里下着。
谢晓在19岁的时候差点被一个男人强暴,而那个男人还是她母亲朋友的儿子。一场春雨让山路变得shi漉泥泞,谢晓永远忘不了那些和雨珠一起打在脸上的巴掌,还有唐盛压在自己身上时带来的恶心和惊恐。
这一切在后来都成了她的梦魇,午夜梦回身临其境,梦醒后她便强逼自己不再去回想。
而沉云秋并不知道那场春雨里,谢晓究竟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后来唐盛和谢晓火速办了婚礼,因为谢晓还没到结婚年龄,所以两人只是办了酒席,没有领证。
办酒席那天是4月1日,沉云秋接到了谢晓打来的电话,说是自己一个人去了北市,本以为只是愚人节玩笑,沉云秋却在之后接到了谢母打来的电话,她才知道那天本是谢晓的婚礼。
谢晓对沉云秋讲述那段时间发生的事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这件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年,沉云秋也只是知道她后来被一个陌生男人救了。
那年谢晓从老家孤身一人到北市,就连沉云秋都不知道她的住处。为了能在北市继续待下去,她什么苦都能吃,白天打几份工拼命赚钱,晚上在网上当枪手替人写剧本,渐渐地积累了一些门路,勉强挤进了编剧的行业。
可这一行哪儿有那么好混,被骗稿被顶替署名都是常有的事。幸好她也算有些写作天赋,也够有耐心,熬了这么些年,总算也是跟组写了几回网剧和IP改编剧本。
年前谢母病逝,谢晓只赶上了最后一面。谢母临走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谢晓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谢母一个人拉扯她长大,日子自然算不上好过。谢晓上小学后就跟着母亲去工厂帮忙,做些剪线头勾挂扣的活儿。女儿差点被侵害,谢晓不知道母亲当时的心情,但当谢母知道施暴者是经常帮衬自己的好友的儿子,这件事在她这里仿佛有了转圜的余地。报警也只不过是没证据的强jian未遂,不如私了,让两人结婚,这样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