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头,曲衷哭完发泄完之后,心里好受多了。就是等了半天都不见翟昰回来,一个消息也没有,好像在等着她先开口找他。
不行,绝对不行,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作为一个律师,曲衷深谙法律谈判之道,她才不会当主动的那一方。况且她冷静下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她有什么错。她明明说得句句在理,他的问题更大好不好。
居然还敢离家出走,行,既然他要和她闹,那她就奉陪好了。她不是海天餐饮,也不是程荃,她是陆微,她有的是耐心。
曲衷是不会让私人感情影响到工作的,很快她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案子当中。
没多久,陆微的起诉状副本就寄到了观正律师事务所。
曲衷打开快递袋,直接看她的诉讼请求金额:拖欠的租金本金利息滞纳金违约金,暂计至今日,共计4354875元。
果然如苏荣钦所料,陆微最后要的比三十万还要多。她扫描了一份存在自己电脑里,把原件拿给了苏荣钦。
苏荣钦简单扫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波澜不惊:“放心,最多付四分之一。”
他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为海天餐厅已于两日前解散并发布公告,现已进入清算程序,程荃担任清算组负责人。
曲衷“嗯”了一声,没说其他,也没从他办公室离开。
苏荣钦看着她问:“你什么想法?”
曲衷抿了抿唇,说出她的内心纠结:“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帮到了他,但我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苏律师,我现在甚至有点看不清,我一直以来所做的工作到底有什么价值。”
一句苏律师,如一个求救的信号,让苏荣钦陷入了片刻的思考。
和曲衷对话他经常需要思考。因为她和所里其他的青年律师不一样,她太有想法了。在她还是个实习律师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一点。
这无疑是她的优点,但如果不加克制,再大的优点也可能转化为缺点。
所以需要他时不时地站出来,以律师界的前辈,以h大的学长,更以不是师父但胜似师父的身份,去开导她,敲打她。
“曲衷,你觉得律师是什么?”
他首先抛给她一个问句,让她思考的同时也给出他的回答,把“是什么”转换为“不是什么”,这样的答案听起来不会太虚浮和空洞:
“律师不是法官,不可能站在一个中立的角度去判断是与非,去伸张公平正义。你做了这么久的刑事辩护,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你自己明白。律师更不是救世主,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我们能做的工作是非常有限的,在有限里面做到最好就行了。”
说着他把陆微的起诉状副本拿过来,转到对着她的方向,“就拿程荃这个案子来说,你觉得解散公司是下策。但是你换个角度想想,比起其他的选择,比如硬着头皮去打一场注定会输的官司,败诉之后付不出钱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继续经营海天最终入不敷出彻底破产等等。解散公司逼陆微和解,把赔偿的金额降到最低,对程荃来说是不是最好的。”
他如同一个站在讲台上传道授业的师长,把一道道看似难解的题用最简单的公式揭破。
曲衷就这么站在他对面,听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失灵的大脑好像被一点点地激活。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苏荣钦的语气忽地由晴转Yin,“我看你是刑事辩护做多了,一根筋。年前不谈,也没几天放假了。年后回来你做点别的案子,也是时候转型了。”
曲衷面部一僵,惊异:“转什么型?”
苏荣钦喝了一口手边的热茶,解释:“以后别人提到你,想到的不只是一位刑辩律师,而是一位争议解决律师。”
争议解决,当初曲衷在环力实习的那个团队就是做这个的。这四个字听起来高大上,说通俗点,其实就是什么案子都接。只要是律师法规定的律师可以从事的业务都做,真正的来者不拒。
还没等曲衷说话,苏荣钦放下水杯,双手交迭着说:“整个观正除了你,没人只做一类案子,这你不会不知道。”
曲衷当然知道,以观正的规模,如果只做一类案子,那么这个所在申城不可能活得下去。
可苏荣钦也应当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个特权。
“这是您当初答应我的。”
三年前的一天上午,曲衷刚面试结束走出环力大门,被徐新州一句“你不适合做律师”搞得丢了魂似的,迷茫地在路上来来回回转了半天,就是找不到返校的公交站台。
正怀疑人生呢,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那段时间她疯狂投简历,经常会接到hr的电话,但每次面试结果都不尽人意。
再加上刚被徐新州打击到,她几乎是不抱任何希望地按下了接听,闷闷不乐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反应,确认她身份:“是小曲同学吗?”
小曲同学,这是求职这么多天以来,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