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脱序的行为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我自己觉得我阿姨没必要杀我妈。」魏子伸轻轻的反驳道,「因为我妈已经打算离开了。」
仔细一看,竟都是认识的面孔。
后来蔡锦堂告诉黄茹婷,魏子瑄是在外面玩耍的时候招惹到不乾净的东西,所以要黄茹婷把孩子交给他,待他将魏子瑄全身净化乾净之后,魏子瑄就会恢復原本乖巧的样子。
从蔡锦堂把人带走开始也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她辛辛苦苦养了七年的孩子,竟然只在这短短半个月内便被人凌虐致死。
等她再次见到魏子瑄时,孩子已经死了。
女儿和她一样,从此能获圣母庇佑,再也不必担心外界的罪恶和污秽。
但她逃不了,黄茹婷按住她了。
孩子是活活饿死的。
黄茹婷不懂他们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对待,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不习惯慈园生活,想下山回家的,没想到只要跑去找蔡锦堂要回上缴的财產,便会不由分说地被人拉到这里关起来。
黄茹婷一下子便疯了。
这是蔡锦堂在精舍门口对信眾的私语,一字不漏的被黄茹婷给听到了。
与其说那里是精舍,倒不如说是地狱。
那时的黄茹婷不能说是走火入魔,只能说是鬼迷心窍,她决定住进慈园的理由,更多是因为对蔡锦堂的爱和崇拜蒙骗了她的心智,才会亲手将自己和女儿推进火坑之中。她在踏进慈园大门的那一刻,或许怎么样也想不到,她们母女俩会两个人进、一个人出。
那个地方明明与她居住的地方正面相对,两者仅仅百尺之遥,她却丝毫没有发现女儿被关在里面受人凌虐。她以为魏子瑄是真的被蔡锦堂带到佛堂去进行净化仪式,却不想孩子早就被拉到精舍里幽禁起来。
蔡锦堂根本就是个骗子。
她竟只觉得安心。
黄茹婷一眼便认出孩子是自己的,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活生生剜了出来,她一边哭喊一边想打开牢门,却是直到哭声吸引了眾人围观,甚至惊扰到蔡锦堂之后才将孩子救出来。
魏子瑄是在七岁生日当天入教的。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哪里知道大人们要对自己做什么?她甚至乖巧到,直至烙铁贴在她心口上的那一刻起,才尖叫着要逃。
做为一个母亲,黄茹婷任由女儿白嫩的肌肤被赤红的铁印烫出大片焦痕,表皮甚至还冒出缕缕白烟。
黄家孙辈就这么一个孩子,全家上下都把她当公主来养。魏子瑄长相随妈妈,有一双灵动美丽的大眼睛,个性又是温顺乖巧,见人总是笑,到哪儿都讨人喜欢。
但是那样可爱的孩子竟然都瘦脱相了,圆润的双颊相枯萎的植物一般凹陷,龟裂的双唇苍白得吓人,身躯也瘦到肋骨向外凸出,皮肤上满满都是触目的鞭痕,抱在怀里,竟轻得没有一点重量。
」陆鸣的声音从喇叭传了出来。
对黄茹婷来说,一意孤行与家人决裂搬进慈园,或许就是造成她人生一连串悲剧的开端。
理所当然的,她在黄茹婷的陪伴之下,经歷了焚烧名条、復诵宣示口号,以及最后的烙印之礼。
黄茹婷对蔡锦堂是百分百信任的,于是她毫不犹豫就把孩子交给他,魏子瑄就这样在尖叫声中离开她的视野。
那栋建筑的外观与蔡锦堂的办公室几乎一模一样,隔音也做得极好,一般从外面经过都不会听见屋内的动静。黄茹婷一直以为那里是道亲们自修的禪房,却不想里面竟是如同兽笼一样的狭小监狱,当她踏进里面的时候,地下甚至还关押了五六个成年人,有男有女、浑身赤裸,身上到处都是鞭痕,蜷缩在笼子里细细呻吟。
那是魏子瑄,那是她女儿。
黄茹婷就被关在那个四肢无法伸展、四周充满排泄物的牢房里,整整三天三夜,过程中没有人给饭吃,仅仅会餵水。黄茹婷的待遇还算是好的,至少不用挨打,其他一些被关押许久的人,基本上都是照三餐被人用鞭子抽打。
黄茹婷从未踏足过那个地方,甚至还是在宿舍餐厅吃饭时,无意听见别人在讨论,心里才察觉到不对劲。
魏子瑄一直是一个很健康的孩子。
她是在办公室对面的精舍里找到魏子瑄的。
反正没人知道她们母女俩住在这里,死了一个孩子也没人在乎。
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在园里大吵大闹,蔡锦堂看不过去,对着一眾信徒又是一阵危言耸听,说黄茹婷母女俩都被邪灵附身了,于是让人把小孩尸体带到后面果园丢弃,黄茹婷则就地关押。
黄茹婷一直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期之内,但她没有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会开始入教之后出现反常的行为,魏子瑄开始故意在晨课或是静修的时候大声尖叫吵闹,不管身边的人怎么安抚都不消停,她向黄茹婷吵着要找爸爸、要找外公外婆。
但是黄茹婷来不及多想,眼角馀光便发现了蜷缩在笼子里的一个小小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