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劝道:“公主,野狼性情凶猛,倘若他们抵挡不住——”
话语骤然停止,背后近在咫尺的一声低吼,封住了他的唇舌喉咙,另他不敢再发一言。围在她身侧的护卫们尽皆毛骨悚然,手脚僵硬地转身回看。她蓦然低笑,随之转身。
约十步之外,一对碧绿眼珠,在暗中,泛着幽寒冷光。
“公主快逃!”
护卫将她推至身后,在她身前排成一行,挡住?????野狼。她踉跄后退,站稳时,身前护卫已列出阵型,挥舞火把,拉弓射箭。她探手入袖,袖中并无兵刃可用,唯有一个锦囊,是此前赵令彻所赠。
她怔神瞬间,野狼已吼叫着突开阵型,径直疾速向她扑来。护卫追赶不及,她亦躲闪不及,只回想起一件事。
血。
瞬息之间,野狼扑至。她后撤倒地,狼吼如雷响在耳畔,利齿红舌近在眼前,口水腥臭扑入鼻息。她手掌出袖,带出一根丝弦。两手各握两端,奋力张开双臂,丝弦随之绷紧。
一股热血喷洒满面,她被迫紧闭双眼。
忽有重物压身,使她如溺血池深潭,几乎窒息。
是幼狼血。
她终于得空,将刚刚所想填补完全。
?
群狼袭来,sao乱四起,灯火在林间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火把如龙,游动如星,张湍静立人群之间,犹如众星所拱高悬明月。人狼厮杀近在眼前,狼嚎呼喊不绝于耳,他仍旧不动不摇。马匹挣扎着后退,缰绳脱手,他垂眸看过掌心,灯影闪过照出些微红痕,随即轻轻垂落。
赵令僖被护送着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他余光之外,他忽感一阵未名愉悦涌上心头。山林一片混乱,他却觉得今日是此生至今少有的平静祥和。
“张大人。”
终于有护卫注意到与众人极其不协调的他。
他抬眼看去,一名寻常护卫,是张熟脸,只是不知名姓。
“太子殿下口谕,命我等伺机护送张大人早日回京。”护卫靠近低语,“趁山中混乱,公主无暇顾及,张大人快随属下下山。太子说张大人虽背负罪名,但若能早日回京,或有转圜余地。”
假传圣旨,伪造印玺,怎会有转圜余地?他只道:“劳太子挂怀,罪员不胜感激。请恕湍今日无法随阁下离开。”他若不告而别,无论太子所言转圜余地是真是假,来日回到京中,总是难免赵令僖迁怒他人殃及无辜。
“事到如今,属下也不瞒张大人,山上各处都泼了火油,不久后火势一起,再想走就来不及了。”护卫焦急道,“还是早些趁乱下山,山下兄弟已经备好快马,全速护卫张大人归京。”
张湍愕然:“她竟要放火烧山?”
山林刚经暴雨,草木泥石饱浸雨水chaoshi非常,如无外物辅助,林中难燃篝火。赵令僖此行带有火油,他原以为是为点燃火把在林间作照明之用,未曾想竟是要放火烧山。
护卫再催道:“大人,别再犹豫了。”
他挪了半步,护卫大喜过望,将自己的马牵来交予他。他抓住缰绳上马,看向仍在与野狼殊死搏斗的其他护卫,一旁护卫道:“大人无需挂怀,他们只是暂时拖延,等火势上山,这些畜牲逃窜开,他们自然能够脱身离去。”
护卫只怕他再徘徊不前,马鞭一挥,抽打马匹送他启程。
马蹄高抬,便向山下奔去。
他回看身后,一堆火把乱序交错移动,是在围猎狼群,另一堆有序前行,是在护送赵令僖离去。
刚要收回目光,忽然见排布有序的火把乱了阵型,他拉住缰绳停下。远处火光闪烁,映出赵令僖的身影,转瞬间又没入黑暗。火把聚散掉落,狼吼随之传来,是有狼堵住她的去路。
只在刹那,他想起赵令僖刚刚接触过将死的幼狼,野兽嗅觉灵敏,定是循着幼狼气息追来。未作他想,他掉转马头,向着赵令僖所在方位赶去。
二人中间无道路行走,马在林间穿梭颇为艰难,想要靠近需得花些功夫。可野狼已近在眼前,护卫们措手不及,慌乱间难以抵挡。
野狼直奔赵令僖扑去。
马鞍侧挂有弓箭,他当即提弓竖起,搭箭上弦。
左手持弓,颠簸间亦稳如泰山。
右手引箭,弓弦如月,渐次追向圆满。力道自后背始,传至手臂,至指掌时,忽生剧痛,犹如长钉贯穿。右手有疾,弓弦太重,力道每加一分,痛楚足添十成。额上沁汗,右臂颤动,右手几乎捏不住箭矢。
箭尖所指方位,一只成年野狼已扑开拦路护卫,于火光下飞跃向前。
野狼脚下,只有一人。
他咬牙拉弦,弓弦已满,借最后一丝灯火所照,放出羽箭。
箭矢啸风,穿越林间,直奔远处将隐于暗的猛兽。
奔马未停。
野狼热血泼面,赵令僖微睁右眼,血ye涌入眼眶,她不得不迅速合上眼睛。她想要抹去挂在眉眼间的血,手指微抬牵动掌心,一阵剧痛袭来,似被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