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渐渐消散,他握着信纸,心怯踟蹰。沈越好意赠他良机,可他却已不知,该不该再追上前去,做那不散Yin魂,徒惹人嫌。
作者有话说:
沈越(看似和蔼实则生气):你们俩都给我下基层去!!!
接下来有点儿田园生活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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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孟子?告子》
3:《论语?阳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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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在乡间有座旧宅,并水田百亩、荒地百亩,水田以市价租给周遭山村百姓耕种,荒地贫瘠难开垦故长期闲置。辽洋种稻,五月初是插秧时节,现已进五月中旬,想看农耕,就不能耽搁。
做决定后,赵令僖带上沈府管事姑娘云涧连夜出发。
途中问起田庄详情,云涧简单回说,那间旧宅子在昙州东碧水村,出昙州城后向东行。路难走些,地方也偏,好在是清静,沈越刚致仕还乡那几年,每年都会去住两三个月,后来年纪渐长,经不起这番颠簸,那宅子就荒下了。
地偏路难行,怪不得临行前沈越千叮万嘱,说是要吃苦受累,叫她多多忍耐。
出城不久,马车颠簸起来,她扶着车壁,回想起沈越的回答:
“那首童谣内容通俗,较檄文更加易懂,故能飞速遍传九省,天下百姓因此确信靖肃公主狠毒不仁。而想重回京城,不仅要有智计武略,更要有天下百姓的支持。国之根本,在农与工,等你真正与百姓同心,得天下农工拥戴,怀先皇亲笔诏书,得位自是水到渠成。”
她问:“依老师来看,需要多久?”
沈越回答:“或许三年五年,或许十年八年,或许我合眼前都看不到那天。”
三年也好,十年也罢,她总要回去。
碧水村虽距富庶昙州不远,然贫瘠荒凉,在那儿能见京都不能见之景,能悟权贵不能悟之道。将眼睛放在边地乡野,熟悉百姓耕织之道,通晓黎民谋生之法,是她当有的历练。
然而出师不利,未抵田庄便因路途坎坷颠得脏腑易位,接连停车呕吐数次,等到路稍平坦些时,云涧与她顺了顺气后道:“娘子,先前忘记说了,老宅近处还有间庄子,年前住进去位身染疫病的公子,至今还在养病。等到了那边,和这间庄子的人,能不来往就尽量不要来往,免得染上疫病。”
她正头昏脑晕,肠胃泛酸,听云涧提醒只敷衍点头,却没记进心里。
隔了两日,靠近碧水村后,她叫停马车下车步行。路旁荒草丛生,经几次转弯,忽见烈日下水波粼粼,波光间点有翠色。云涧左右顾盼,抬手比划几下,指向东北边水塘:“这里开始往南,都是沈家的水田。大概有些迟,这几块田的秧苗已经插满了。”
“先到处走走看看。”田间微风吹过,清爽宜人,解去行路来的疲乏浊闷。她迎着风走过地头,听着偶尔几声鸟叫虫鸣,心情愈发舒畅。
经过几块无人水田,远处忽有动静。抬眼遮光望去,数枚褐点散在四处,时时后退,每退一步,田间便多抹碧痕。云涧提醒说,那就是租种沈家水田的佃农。佃农们背着背篓,身着褐衣,两袖高挽,裤脚上拉,赤脚裸踝踩在泥水里,蹚出圈圈涟漪。
她心有好奇,盯着看了许久。
佃农们从背篓中取出秧苗,退行时插进田地,待手中秧苗耗尽,再自背篓中取用,如此往复,并不复杂。
云涧稍作提醒,带她从旁绕行,到名佃农身侧问:“沈家管事在哪儿?”
佃农仍在俯身插秧,头也不抬,高声疑问:“你们是谁?”
“这位是喜娘子,自今日起,沈家庄子下的百亩水田和百亩荒地都归喜娘子管。你们交租、上工,也都由喜娘子管。”云涧在地头追着佃农的脚步,“管事今日不在田间吗?”
佃农插完一排秧苗,才走出水田放下背篓,稍抖抖两腿水珠淤泥后说:“管事在那头田里监工呢,我带你们去。”
她见佃农赤脚前行,四下看去,未见鞋履,暂先记在心上。等见到管事,带路佃农话不多说,一路小跑离开。
管事支着凉棚,架起躺椅,泡着新茶,本是优哉游哉。见到云涧后慌忙起身,笑问:“云姑娘怎么来了?这位是?”
“这位是喜娘子,老爷前几日将田地宅院一同货与喜娘子。”云涧取出几份契书示于管事,“这两日将庄子事务交接完后,你就回府里去,老爷另有安排。”
交接事宜由云涧Cao办,赵令僖遣白双槐与庄宝兴四处去寻,找见处空闲水田后急赶过去。庄宝兴从管事那儿讨来背篓秧苗,放在地头。
“去找根襻膊来。”她将裙角掖在腰间,褪下鞋袜露出双脚,又将中裤挽至膝下。脚底直触砂石混合的土地,硌得她又痒又疼,不由抬脚换位。再看田中淤泥浅水,稍作思索,便抬起右脚向水田踩去。
淤泥黏腻松软,右脚直直陷下,激得她浑身一颤,险些扑倒在水田中。继而踉跄两步,双脚便都陷入淤泥,踩起的浪花溅上衣裙,落下斑斑泥点。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