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此时心中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他为了达成他的目的,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连眼都不眨一下。她怎么会放心把阿拉巴斯坦交给他这样的人?天知道他在灾难来临时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们。
克洛克达尔残忍狡猾,最喜欢把对手当成傻瓜愚弄,她才不会上他的当。这是阳谋,就算她真的砍掉了自己一只手,他也不会放她走,最多在心里感慨一下她的鲁莽和单纯,不会改变任何现状。如果她什么也不做,顺着他的逻辑,他就能理直气壮地说是她不想离开。
他一点也不生气:我怎么会怨?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放心吧,阿拉巴斯坦在我手里绝对会比在你父亲手下繁荣昌盛得多。
薇薇摸着红肿的手腕,碍于波尼斯在场,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老实地跟着他。宫门外阳光灿烂,热浪扑面而来。走下白石台阶,薇薇眯着眼看向天空,太阳一如既往地挂在天上,刺眼明亮,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看看自己左腕上的镣铐,将刀口对着手腕试着比划了一下,最终把它拿开了。她并非没有断腕的决心,只是她实在信不过他。
薇薇无话可说,像是诅咒一样对他说:克洛克达尔,你今天用肮脏的手段得到的东西,就别怨日后别人用同样的方式夺走。
果然,他略一偏头,轻易地躲开了。他毫不在意薇薇的敌视,因为她实在太过弱小了。看啊,她掷出的匕首甚至不能扎进墙里定住,哐当掉到地上。
你的父亲连这点伎俩都无法应对,也不怪他失了宗庙。克洛克达尔终于不再用场面话戏弄她,在他的地盘上没什么好顾忌的,鳄鱼露出了他的獠牙:你知道莱特三世吗?世人皆道他是暴君,听信谗言迫害忠良,造酒池肉林,沉迷女色。实际上他清白得很,那些事都是阿莫人编造出来污蔑他的。要说他唯一犯的错,不过是出军支援格鲁潘修时被阿莫人攻陷了都城而已,可是到今天大家都只记得他是暴君这件事。为什么?因为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成王败寇罢了。王位这种东西,向来是能者居之。他脸上笑眯眯的,语气却比冰还要冷。
薇薇想好了应对的说辞,准备和他辩上一辩:这里是我们奈菲鲁塔利王室的宫殿,我为什么要走?你是外来者,该走的人是你才对。
亲手建造这座宫室的人并非姓奈菲鲁塔利,但是只有姓奈菲鲁塔利的人有资格住在这里。你们奈菲鲁塔利一族的权力易到我手里来,如今你们已经没有权力住在这里。殿下虽然过去是这里的主人,但现在在我面前只能算客人。既然公主不愿意走,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主人,宫室这么大不至于容不下你。不过寄人篱下就该有个寄人篱下的样子,客人听从主人的安排是基本常识。好了,还请殿下乖乖跟我走一趟吧。r1,给她开锁。
薇薇再次握住刀柄,凝视着刀刃的反光,良久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真的很不甘心啊,他的话并非没有给她一丝希望,但他若真是那种守信之人,又如何会做出这种谋权篡位的事。他让流寇伪装成国王军屠城,光是从这一件事上就足以看出他是怎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冷血魔鬼了。
听到他的呼唤,一个胸口印着壱字纹身、武僧打扮的壮汉进来,拿钥匙替她打开了手铐。
看来公主不是很想走。
克洛克达尔那张令她生厌的脸又出现在她面前,伴随而来的还有呛人的雪茄烟气。她心烦意乱,随手把匕首像丢飞镖那样向他掷去。她也没指望这一击能建功,而且还会引起他的不满,但她再不做些什么她一定会疯掉。
薇薇回想他刚才的话,仔细推敲了一遍,人砍掉手后只要及时止血确实不会死,但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他是否会守信。她走到窗边往外看,寝宫门口的守卫果然不见了,可这说明不了什么。
都是你用了诡计!我的爸爸根本不会使用跳舞粉,也不会下令让军队屠城!薇薇情绪激动,一时口不择言,对父王的称呼不自觉用了昵称。
你的父亲有违天命,失了民心。良禽择木而栖,鸟类尚且如此,更何况人。百姓在他的统治之下不能安居乐业,江山易主是常事。百姓背离以你父亲为首的王室,选择了我,并非是我用强权逼迫他们,是他们自愿的。
薇薇心中再恨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一天里果真没有侍女来她的寝宫,薇薇很焦灼,却无可奈何。如今的她被闭塞了视听,获取情报的唯一途径还是自他口中,她完全无法验证真假。这样的她纵使心有余,力量也是微小的。
王室政权被颠覆的那日仿佛就在昨天,对她而言像是天塌了一样。可是世界还是照样运作。自然并不会因为朝代的兴衰天生异兆,天上不会下起红雨,太阳也不会不升起来,从前书上看到的那些果然是假的。
薇薇深刻意识到人的意志是微小的,像她这样的弱者又能做到些什么呢?即使罪魁祸首就在身边,她也不能让他将真相昭告天下,把政权交还于她的父亲。想到这,她不免悲哀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来时一切都好好的。她的父亲还是至高无上的国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