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一来借佩玖的恩情, 将自己也归为苦主之位。二来借赐婚, 拉拢将军府的同时还得了个美娇娘, 这一箭三雕的如意算盘,穆景行明白,佩玖也明白。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会半路杀出个驸马爷, 令得景王又一计划落了空。
佩玖心里冤啊!天知道,她这半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未主动去招惹谁啊!可圣上看她的神情,分明就透着股子看狐狸精的味道!
皱起,额间的那个“川”字愈发彰着。思忖了片刻,才喃喃自语道:“是有这么个事儿……”他想起来,当时他的确是有意答应下来的,奈何很快传来了边关败北的加急战报,令得他再无心管这些锁碎之事。
秦纶见皇上已有动摇,便晓之以理:“皇兄,以微臣之见,这位穆家姑娘与景王并不熟识,救他仅是出于对旁人的善意,并非景王认为的待他好。不然皇兄可以问问这位穆姑娘,若今日换作是任何一位皇亲或是大臣,她是否都愿意出手相助?”
而秦纶此时完全未将长公主放入眼中,他只知道绝不能让女儿跳第二次火坑!当初是他贪功,是他无能,害得她们娘俩往将军府那个火坑里跳。虽说十多年下来,表面看上去穆阎待菁娘不错,可秦纶认为菁娘喜欢的,始终是他这种志趣高雅的读书人,而不是那种莽夫!
说完这话,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佩玖,连梁文帝也开口问道:“那穆姑娘,你到底是因着对方是景王才相救,还是换作任何一人,你都愿意仗义相救?”
然而秦纶既有决心,便不会轻易退让,景王以装哭卖惨来博得皇帝同情,那他便要以国之大义来敲醒皇帝!
废太子梁建祺, 认了穆景行为师, 算是拉拢了将军府。那么景王梁鸿誉便求圣上赐婚, 直接欲与将军府结亲, 做一家人。
佩玖想解释,可她也明白御前没有她说话的份儿。她能站在这儿,完全是因着刚刚与几位皇亲一同目击了刺客,只是个来佐证他们说辞的外人。
一番泣不成声,撕心裂肺的告哀乞怜, 让佩玖听的寒毛卓竖, 却让圣上听得是愁肠百结。站在景王身后的崇宁长公主亦是跟着亲弟弟落了泪,王妃被她处置乃是为了大计,可她又岂是个铁石心肠?如今看弟弟这般痛心疾首,她也想弥补。
思及此,长公主低头看了看另一边的秦纶。自己的亲附马,何苦要为难自己的亲弟弟?就让他娶了那穆家的姑娘,又能如何?反正于大计亦是有利而无弊!可是圣上当前,崇宁长公主也不敢举止太过点眼,只轻轻啜泣两声,故意让附马听见,好让他明白她心疼弟弟的心思。
闻听此言,景王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也很快寻得另一条路,出言夸赞起:“皇兄,臣弟欣赏的便是穆姑娘这种大义的女子!她心存善念,故而一视同仁,这样的女子,正如先王妃啊!臣弟若是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怕是……怕是终生都要沉浸于痛失先王妃的痛苦之中了……皇兄……呜……”
“皇兄,景王痛惜先王妃,可见景王是个长情之人。然而穆家姑娘就是穆家姑娘,不是先王妃再世,也不是先王妃的替代品,景王若以她似先王妃而求娶,则对穆家不公。况且先一步求娶穆家姑娘的那位冯姓传胪,虽官职卑微,却也是食天子俸禄的大梁臣子!古训有道是,君不可夺臣之妻。而景王身为皇族一员,一言一
想到这儿,她又抬头看穆景行,想着大哥若是此时能为她美言上一两句,也能“洗脱”下这污名!
圣上颇有从长计议息事宁人的意思,然而景王眉头一蹙, 委实不甘!当即便在地上叩了个头, 带着哭腔儿禀道:“皇兄明鉴……自从先王妃走后, 臣弟再也无心纳娶, 便是因着臣弟笃信, 这世上再也遇不到一个能如先王妃那般待臣弟好的女子……而直至今日, 臣弟才终于发现一个待臣弟与先王妃一般好的女子,臣弟纵是拼死也不忍心再将其撒手了……皇兄……呜……”
闻听这段悲切,佩玖不禁打了个寒颤,神色复杂。梁文帝则再次蹙眉,陷入两难境地。
梁文帝的眼神从佩玖身上移开,看看秦纶,又看看景王, 叹了声:“既然如此, 那此事便待回京再议吧。”
怎奈何佩玖看着大哥这会儿,嘴角竟有微微笑意,眼神也透着锐芒……倒好似极满意这境况?
也难怪,哪有这么巧的事?两个人都求赐婚求到了圣上跟前儿,圣上如何还能把这姑娘想成是淑女?
思及此,梁文帝不由得转头又看了看佩玖,神色复杂。
是的,不管是甜水镇里那些屠猪宰牛的屠夫,还是穆阎这种上阵杀敌的大将军,在秦纶的眼里,他们都是上得不台面儿的莽夫!
菁娘已然迫于生计嫁与了不适宜的人,秦纶不能让女儿也嫁与个不适宜的人。虽说景王不是武夫,可他终归也是个杀人如麻的。
这问题,分明是道送分儿题啊。难道佩玖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换成其它人就不救了么?那她的仗义之心是多狭隘。故而佩玖依礼跪到御前,思量也未思量的便答道:“回皇上,换作任何人,民女能救都会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