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告诉朝朝,不要钻牛角尖,那个人就是他,一直都是他。
事实就是如此。
但裴铮看着朝朝,却舍不得说出这样的话来刺激她,伤害她。
朝朝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将眼前的酒喝了下去,冷冷的酒,却让身上渐渐变得暖和起来,只是她的心,还是很冷很冷,她看着裴铮,同样的很痛苦。
裴铮想问的问题,她同样也很想问。
是不是非要阿阳不可。
她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想明白了,的确非要阿阳不可。
朝朝也很想让裴铮阿阳还给自己,但这么不切实际的话,朝朝连说都不会说出口。
他们之间不过维系着表面的和平。
裴铮说要把阿阳还给她的时候,朝朝是心动的,可心动过后,仿佛也不剩下了什么,她的心依旧在撕扯,依旧在比较。
依旧会担心,眼前的这个人,值不值得相信。
她早就没了毫无保留,毫无顾忌的信任。
但这份信任,朝朝从前,也是给过裴铮的,最初的最初,她根本不会去计较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个时候,不管是裴铮也好,是阿阳也好。
在她的心目当中,都是她的夫君。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所以她才要在夹缝中求生,想要留住自己美好的愿望。
不至于让自己记忆中的夫君,变得面目全非。
所以,她才会那么的固执。
朝朝想起刚刚离开京城的时候,她曾经病了一场,那时候还在船上,那艘船要开很久很久,她带着干粮躲在船舱底下,不知是忽然放松了下来,还是因为离别的愁绪。
朝朝病的很重很重。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思念和怨恨交织纠缠,她分不清自己是想他还是恨他。
朝朝昏迷不醒,甚至都以为自己要活不下去,可最后她还是醒过来了,从那时候开始,朝朝就将一切都放在了心里。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统统都不想再记起。
“朝朝不愿意接受,是因为,我不是阿阳,是不是?”
裴铮一字一句的问道。
悉数都说到了朝朝的心里去。
她握着酒杯的手,逐渐开始用力,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抱歉。”裴铮开口道歉,诉说着自己的歉意。
朝朝看在眼中,却又开始迷茫,她想问裴铮为什么要道歉,听到这样的话,难道不应该生气才对吗?
她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不了解裴铮了。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裴铮轻声说道,“是我,太Cao之过急。”
“是我不好,又让你难受了。”裴铮的语气很是温和,看不出先前的愤怒,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对朝朝,有的只是包容。
这让朝朝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我只是很害怕而已。”裴铮垂下眼眸,和朝朝如出一辙的动作,开始给自己倒酒,他们俩的行为是如此的相似。
故而,谁都没有出声去阻止对方。
“我害怕你会选择别人,会接受别人。”裴铮的害怕一直都不是假的,他是当真开始害怕了。
也许知道的越清楚,害怕的也就越明白。
在裴铮的心中,他的确是看不上李林的,只是有些事情,他是怎么想的,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朝朝怎么想。
在他心中上不得台面的人,也许在朝朝的心中,就是另一番模样。
“所以,才会说出这些话来。”裴铮轻声道歉,“才会急着和你表明心意。”
只是那些话,同样都是发自肺腑,所以,他拒不承认自己说错了话。
但裴铮如今明白了,李林不是威胁,再来几个李林,都不会是威胁。
在朝朝的心中,谁都比不上阿阳。
就连他自己,也比不上。
这个认知,对于裴铮而言,即是幸运,也是不幸。
他和阿阳是同一个人,只要他活着一天,阿阳就会永远活在朝朝的心中,但朝朝并不承认。
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都是他的错,再多的苦果,他也只能自己往下咽,怪不得任何人,“你若不想再听,我不说便是。”
“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裴铮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而朝朝也记得裴铮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们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怎么都寻求不到出路。
彼此痛苦着。
“是我考虑不周。”裴铮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真诚的和朝朝道歉。
“我今日出来,本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情,如今…事情变成了这般,这是我的错。”裴铮浅笑着开口,事实上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但他知道,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