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碎裂时溅起的碎片擦着四九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黎暮辞有些着急,反射性地伸手去摸他的脸。
“早上的时候太后起床梳洗,那个老人就拿着铲子去安宁宫的花圃里莳弄花草,太后也没有说什么。”
四九有些犹豫,但是他看出来释冉有话要和黎暮辞私底下说,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中午回沧澜宫用膳,下午再去跟舅舅练骑射。
黎暮辞道:“你先下去,把自己脸上的血痕处理一下吧。”
太后便是黎老夫人,武芳华把黎老夫人接回来,尊封为太后,住在安宁宫颐养天年。
他原本是不会想歪的,但是自从他母亲纳了男宠之后,黎暮辞不得不开始考虑,难不成他祖母也纳了个男宠?!
不像他小时候,能偷懒则偷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偷溜出将军府去玩。
,课业不能落下,黎暮辞给他请了个太傅,景延每日早晨要去南书房听太傅讲课。
看来,宫里还是得有伺候的下人才行。
他肚子三个多月了,总觉得比起
黎暮辞脑子里开始盘算,该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对了,阿冉,你有没有止血或者止痛的药粉之类的?”
“不碍事。”
释冉道:“那我去给他。”
这人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黎暮辞站在那里看着四九拿出簸箕将碎片扫干净。
释冉点点头:“有的,少爷你要吗?你受伤了?”
黎暮辞被瓷器碎裂声拉回了心神,他连忙问道:“你没事吧,不要去碰碎片。”
突然,‘哗啦’一声,四九失手将盘子打碎了。
黎暮辞一听也觉得奇怪,他问道:“你看清楚没有,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暮辞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
黎暮辞内心没有感到什么紧张或危险,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人很熟悉。
但是若不是男宠,那么那个人是谁呢?怎么能在太后宫中来去自如。
看着隐在幕帘后面的熟悉身影,释冉沉吟半晌,遵照太后的吩咐退了出来。
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像他那样懒散。
他说晚了,四九已经弯下腰去捡碎瓷片了。
他走了一会儿,消食消得差不多了,想起释冉还没回来,正觉得古怪。
刚才应该是刷盘子的时候,皂角滑了手,导致盘子脱手了。
他想起昨天在花园里,那个人似乎在暗中打量着他,那股视线灼热又熟悉。
黎暮辞道:“不是,四九刚才被瓷片划伤了,我去拿给他。”
黎暮辞拿起伤药,笑着道:“还是我去吧,你去把景延的紫毫毛笔送去南书房给他,他最喜欢这支笔,每次写字一定要用的,今儿个早起从碧岚宫去的南书房,笔都没拿。”
“是个老人,大概六七十岁的年纪,腿还有点瘸。”
这样的场景,令黎暮辞不得不开始多想。
难道祖母在齐国真有什么故交?
释冉将他按在软榻上,小少爷现在身怀有孕,身体累不得。
黎暮辞一边走路消食,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
瞥了一眼僵硬地站在那里不动的四九。
黎暮辞神色一紧,拉着释冉进了寝宫。
“那人进了我祖母的安宁宫?他做了什么?他没有伤害祖母吧?”
刚刚碰到四九的脸,对方便扯下他的手捏在手里。
但实际上,他一晚上都躲在安宁宫的屋檐上监视着那人。
黎暮辞心下一动,他方才接触到对方的脸,总觉得手感怪怪的。
不不不!他怎么可以这么想!这怎么可能!
释冉拿着毛笔去了南书房,黎暮辞托着腰走了几步。
景延勤勉,不论刮风下雨,从来不落下课业。
不过,只要祖母没有危险就好,至于那个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黎暮辞心想,祖母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吧。
“后来呢?”
他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放着吧,别碰那些了,回头让宫女太监们来收拾。”
释冉恰好踏进沧澜宫。
见四九走远,释冉低声道:“小少爷,我昨夜追着那人的身影,眼看着他进了太后的安宁宫。”
黎老夫人几乎不走出安宁宫,像前些日子的马球会也邀请了她,但是她似乎没兴趣参加。
那人很奇怪,也不出宫,也不跟太后说话,太后安歇后,那人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的地上睡着了。
“你别急,听我说,”释冉道:“我也以为那人是个刺客,要行刺太后,于是便破窗而入冲了进去,但是太后却挥了挥手让我退下,说这人是她的一个故交,不会有事的。”
释冉被太后的态度搞懵了,太后在齐国怎么会有故交?!
黎暮辞听见说景延已经去上课了,欣慰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