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阿福盯着粟米流口水,口水流出来,他滋溜一声吸回去。
沈正终于放下了筷子,把剩下的小半碗推过去:“真是给本少爷丢人,拿去吃了。”
“谢谢少爷!”
阿福乐不可支的捧着碗,蹲到一边的屋檐下去吃。
程弯弯多看了沈正一眼,这孩子比她想象中的稍微有了那么一丁点的人情味,还能抢救一下。
她淡声开口:“二狗,拿一套你的衣裳出来,给沈少爷换上,三牛的也拿一套给阿福。”
赵二狗原来有两身对换的补丁衣裳,后来大嫂给他做了一件,县令大人赏赐了一件,他就等于有了两件新衣服,他自己都舍不得穿新衣,咋可能拿出来白送人,于是,他将另一件晒干的补丁衣服拿出来,递到了沈正的怀里。
沈正很想拒绝。
可是他看到程昭也穿着补丁衣裳。
程昭只有两件蓝白色的书院服装,在村里穿这样的衣衫太扎眼,赵大山把自己的补丁衣服分出来了一件,程昭身上穿的就是赵大山的衣服,另一件对换的是吴慧娘改了赵有金这个公公留下来的旧衣,给程昭将就一下。
沈正拿着衣裳,闷声道:“我要洗澡。”
程弯弯指了指外头:“那边去挑水,回来烧水再洗,洗完后把院子里的稻杆铺到堂屋地上,床单在椅子上放着,铺好就能睡觉。”
阿福已经吃完了粟米,立马冲过来:“我来我来。”
他身上也是伤,拎着两个木桶晃悠悠的去挑水。
院子里的人各自继续忙碌起来,就连最小的赵四蛋也在努力打稻子脱粒,墙角里卧着一条狼,虽然闭着眼睛,但耳朵高高竖起,明显在注意周边的环境。
沈正只想躺下睡觉,但这房子里只有两张床,还是那种木板搭起来的床,和睡地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他还是不挑刺讨人嫌了。
于是,贵公子沈少爷亲自去抱已经脱粒的稻杆,整整齐齐在地上铺好,然后将床单铺上去。
这时候阿福拎着两个半桶水回来,主仆二人开始研究怎么生火烧水,研究了半天也研究不出来。
赵四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拿了个火折子走过去,用干草引火,灶膛里的火腾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阿福满眼冒星星:“赵四少爷,你太厉害了。”
他虽然只是个奴才,但生下来就是沈正的玩伴,长大了变成书童,他确实没做过这些粗活。
赵四蛋咳了咳道:“我不是啥少爷,你喊我四蛋就行了,干草烧起来之后,放干柴进去,放四五个差不多就能烧热一锅水。”
他说完,继续忙活去了。
一锅水很快开了,洗澡的时候,沈正也懒得要求澡盆澡豆,能把身上的泥洗干净就算了。
他迅速洗完,洗完了阿福洗,然后躺下睡觉。
外面还在忙活,但沈正并不认为这跟他有啥子关系,他躺地上睡觉,阿福躺在两张凳子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沈正没好气的道:“你躺在那里,凳子动来动去,吵死个人。”
阿福十分委屈,明明是外面打稻子的声音更吵好么?
沈正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一点位置:“躺这里睡吧。”
阿福犹豫了许久,蹲墙角睡不现实,睡凳子会吵到少爷,睡桌子上赵大婶肯定会有意见……那、那就跟少爷一起睡?
娘,你真好
连枷声声响。
夜色越来越沉。
一些家里地多的人,还在忙碌。
程弯弯招呼孩子们赶紧洗漱躺床上去休息,明天还要收割,熬一宿再累一天,人很容易生病。
她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堂屋地上主仆两个人翻来覆去,很明显是不习惯,睡不着。
她看到沈正脸上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阿福身上也有伤,沈正也不过才十六,阿福看起来应该是十四岁的样子,这两个孩子离开了家,在这里受累受惊还受了伤,晚上要是再做噩梦,怕是得梦魇发烧。
她走进里屋,从商城里买了一些消炎的药水,还有安神药,走到堂屋里。
她淡声道:“阿福,给你们少爷处理一下身上的伤,这药丸是安神的,一人一颗吃了。”
阿福闻了闻消炎的药水,只感觉和他以前用过的都不一样,不过也能理解,他们少爷用的是金贵的药膏,这里是大河村,这药水应该是山上的野草药熬出来的,他没见过也正常,有用的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阿福仔细的给沈正涂消炎药,伺候沈正把药丸吞下去。
沈正很想有骨气的拒绝这一切,可是他真的太累了太疼了,只得默不作声的接受了所有。
吃了药后,主仆两人很快就沉睡了。
程昭在距离他们半米的位置铺了干草,也躺下来沉入了梦乡。
天还没亮,沈正就醒了。
他坐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身上是补丁衣服,身下是稻草,屋子里灰蒙蒙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