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人却不是王逸诗,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慌张急切,啰啰嗦嗦抓不住重点,袁英让他慢慢说,他咽了口唾沫,道:“你快来,你妹妹自杀了!”
“自杀?”袁英立刻把自己已经跨进机舱的那只脚缩回来,“她现在怎么样?送医院了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知道……血……好多血……”
男人惊吓过度,袁英一步一步地逼问,才问出了王逸诗被送去的医院的具体地址,不顾工作人员阻拦,出了机场,当即赶往医院。
袁英赶到时王逸诗正在手术中,手术室外头瘫软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手上身上染了好些血迹,有些已经干涸,变成了深红色的痕迹。
“您好,我是袁英,请问王逸诗情况怎么样了?”袁英心里焦虑,面上装得镇定,问男人问题时嘴角居然还能挤出一点笑模样。
“你就是王逸诗的姐姐?”瘫软的男人惊恐地看了袁英一眼。
“没错,请您告诉我我妹妹的情况好吗?拜托您了。”
男人真的被吓怕了,哆哆嗦嗦地回忆,越回忆眼里的惊恐越甚,“我不知道……我闻到了隔壁有煤气味儿,我去敲门,里面没人应答,只好从阳台爬进去,然后就看见客厅里流了一客厅的水……粉红色的水……浴室里全是血……王逸诗躺在浴缸里,都是红的……”
袁英放弃了,这个男人完全被吓傻了,一时半会儿问不出什么,还不如等着医生结束手术。等着的间隙,袁英通知了远在大洋彼岸的王夫人,王夫人得知了消息,立刻定好行程办了回国的签证。
王逸诗失血过多,又有瓦斯中毒症状,好在及时抢救,保住了一条小命。王夫人给她安排的保镖被王逸诗支走了,袁英眼下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她长年不在国内,认识的人也不多,各种手续都得亲力亲为,忙得团团转,直到见到何墨千的那一刻,袁英已经两个整夜没有合眼。
王逸诗醒来后吃喝拉撒都正常,换药检查也都很配合,可就是单方面拒绝和人交流,任何人试图和她说话她都沉默以对,就连以前她最喜欢的姐姐都不理。
这个妹妹打不得骂不得,自己从前还冤枉过她,袁英对她没了辙,只好先把王逸诗住院的各种生活需求安排妥当,至于其他的,就等最了解王逸诗的王夫人来了再说吧。
袁英一通说完,何墨千竟不知该哭该笑还是该感谢王逸诗。
“阿千,你……你怎么了?”袁英交代完自己那头的前因后果,小心翼翼地问。
“你看新闻了么?”
“什么新闻?”袁英这两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手机自动关机了都不知道,哪还顾得上看什么新闻。
“MU877,失事了,机上无一生还。”
袁英瞠目结舌,王逸诗胡闹闹去了自己的半条命,谁知却间接让袁英捡回一命?
袁英联想了刚在取药处何墨千的失态,心里了然,怕是何墨千以为自己也已经跟着机毁人亡了。
想到何墨千又为自己担惊受怕,袁英又愧疚又感动,管不了惹不惹何墨千的讨厌,强硬地上前圈了何墨千的腰,把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
何墨千静静靠在袁英肩膀上,没有抵抗。她累了,这一天发生了多少事,何墨千真的没有力气了,她现在只想有一个肩膀,能让自己靠一会儿。听着袁英一下一下健康有力的心跳,感受着她怀抱的温度,何墨千才敢确认,这个人真的还活着。
活着就好,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何墨千脱了力地靠了一刻钟,身上恢复些劲儿,只听袁英问:“阿千,你病了么?为什么也在医院?”
何墨千这才想起自己是来给母亲拿药的,顾不上袁英,匆匆忙忙走了,又到排起长龙的取药处排队取药。
袁英上一秒怀里还满满当当的,这一秒就空了,何墨千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她。她维持着双臂虚虚抱着一个人的姿势,为了方才片刻的温暖笑了,满足又落寞。
袁英知道自己不该再奢望什么了,何墨千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稳,自己怎么敢再去打扰?可只有人在怀里,袁英才明白自己有多渴望何墨千。她刚才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把何墨千狠狠揉进自己身体里,最好两个人从此连成一个,再也不分开。
她克制着自己的力道,贪婪又小心地同何墨千拥抱,多一秒都像是偷的。
袁英,醒醒吧,何墨千只不过以为你死了,一时乱了分寸而已。袁英使劲搓了两下脸,缓解了两夜未眠的疲惫,拿着王逸诗的药,从另一条碰不到何墨千的路回了病房。
何墨千排了四十分钟的队才领了施谷彤的药,上楼时特地从刚才和袁英分别的地方绕了一圈,那里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何墨千自觉该和袁英好好谈谈,可是她都已经把人撵走了,怎么在好意思死皮赖脸地去找袁英?再说了,袁英现在这样,估计也已经放下了过去,说了各自安好,出尔反尔算什么意思?
何墨千陷入了一个出不去的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