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溟捏紧了酒杯,指骨发白,怒极反笑道:“他的确是个绝色,床上勾人得紧,又骚又浪,片刻都离不得朕”
萧溟的身影消失在地牢的拐角处,铜盆中的火把倏而跃动了一下。
霍飞白坐在草窠上调息着,听见有人入内却也不曾起身。
闻言,霍飞白终是睁开了双眼,眸中锋芒锐如淬火。
“哈!”霍飞白嘲讽道,“处置?我又没有瞎,你这昏君不过是觊觎他的容色,谢公子名义上还是你的表哥,悖乱人伦,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啪啦”一声脆响,却是霍飞白踹飞了脚下还未收走的碗叠,他怒视萧溟,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平复呼吸颤声道:“要杀要剐任君处置,你若是再敢侮辱谢公子,我便是化为厉鬼也会杀了你这昏君。”
今日无阁会,亦不会有人上赶着来触他霉头,萧溟却下意识地不愿意回延华殿去。
以萧溟的定力断然不会在清醒下被那迷香淫药操控,然而既是醉得昏昏沉沉,药效起来便是不知今夕何夕,再也由不得他了。
萧溟冷笑一声,又饮了一杯,起身道:“你不说也罢,朕知你们江湖人最是自诩侠肝义胆,以武犯禁,心中蔑视王法,还自得得很。”
简单用了早膳后,陈旭全上前请示今日的折子是否还是送到延华殿去,萧溟按揉着太阳穴,胡乱地点了点头。
却不想这人竟会私闯禁宫挟谢阑逃跑,若非恰好残星楼同样选择天子大婚那夜行刺,谢阑怕早已如鱼入水,逃得无踪无影。
萧溟没有在意,在布置的座椅上坐下,自行斟了一杯酒,仰头灌下。
最后却是去了天牢中。
“谢阑是如何与你联系上的?”
霍飞白冷声道:“王法?你又有何王法囚禁谢公子?谢公子犯了大梁刑律上哪一科哪一罪?”
灯火里的身形一顿,只听霍飞白嘶声道:“你许诺我莫要伤谢公子,我便尽皆如实相告。”
霍飞白瞳孔猛地一缩,猛地向前扑来,却被锁链的长度限制了动作,直将那钉入墙内的铆钉都扯得吱呀作响。
每每想到此处,萧溟便只觉遍体生寒,心口处戾气腾升。再次仰头干尽一杯,方才开口道:“朕知你与那刺王杀驾的贼子无关,今日来只是问你一事,你若如实答了,朕便放了你。”
萧溟嗤笑一声:“你依仗着自己有这身高绝功夫自是觉得铮铮铁骨不怕刑讯,不过他与你不同,只是一介文弱的书生,那身子,你觉得能挨过几个时辰的刑?”摩挲着下巴,萧溟突地残忍地笑道:“他那身皮肉留下伤疤着实暴殄天物,那便拶指好了,只是可惜他那双抚琴的手。”
萧溟挥退狱吏与把守的兵卒,独自入内。
手脚上皆是小臂粗细的铁链重铐,霍飞白却是泠然不畏地直视着萧溟,答非所问:“谢公子如今在何处?”
萧溟目见凶光,恶狠狠道:“朕乃天子,如何处置他还轮不到你置喙!”
身后传来一声大吼:“你不要伤谢公子!我都说!”
天牢位于西南废苑地底,入内只觉迎面阴风彻骨,好在如今夏日倒是不算难熬。石壁墙上铜盆链条中支着燃烧的火把,映得内里灯影幢幢,更显阴森仿若鬼蜮。
这人曾是东宫御前带刀侍卫,五王之乱时随萧聿一行人逃出宫外,后在龙泉山上身受重伤,若非朝廷援兵与江湖人赶到,他也是难逃一死。
链结相击的清脆锒铛之音在地牢内回响震荡,萧溟却已是起身离去。
昨夜的事情太后定是有所点拨——知子莫如母,云绯早就料到了自己并非是不敢拂皇后的面子,但是若十五日不与皇后同房定会有御史风闻上疏,萧溟最厌烦与御史打嘴仗,如此这般,定然会去坤极宫。但是倘若他不愿同房,自会喝酒借口逃避。
萧溟入的这处却是与寻常牢房不同,一条长廊重兵把守,直通入内的末端唯有一间囚室。此处只押解了一人。
半晌,霍飞白方才道:“谢小将军在前些时日突地开始查当初殇太子殿下在龙泉山里的情况,找我问过话。太子与谢公子下葬时,我重伤修养在床皆未能亲自前去,心中始终有所疑虑,便去谢家祖坟启了谢公子的棺,才发现他并没有死最后在宫里发现了他,从始至终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与谢公子无关。”
虽然明知宿醉未醒便再度饮酒会有什么后果,然而他除了这杜康之物却是再无其他可以平复自己的物什了。
萧溟头也不回,冷声道:“君无戏言。”
萧溟惜他武功天资,又敬他侠气忠义,待他伤愈后留下任命为大内侍卫。
囚牢较为宽敞,乍看并无太大不同,角落砖砌着一张单人炕床,冬日里可烧炭火御寒,墙上仅有一孔小洞,光入不得,仅为换气流通之用。榻上铺盖皆是整洁清爽,无甚霉潮气。然而此间无论是铁栅锁链皆为玄铁所制,火把所燃乃是北海鲛油,闻之凝神,有抑制内息之效。是以这间囚室专用于关押武功高强之人。
萧溟头痛欲裂地带着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