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都敬觉得这次再见到的酒允有些不一样,如果说从前她像随时会飘散的一缕烟尘,现在她显得更具体了。
酒允来的时候,望着山谷中最中间的院子出神了许久,公都敬见她若有所思,一时不知自己是否应当开口说话。
终是酒允先开了口,她背对着公都敬,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成了她徒弟,这么说我还算是你师叔。”
对于叛出师门的人来说,这份关系还算存在吗?公都敬如此想着,没有敢问出口。
“你恨过他们吗?”
“他们?你说朝寒仙长和庄昱仙长?”
公都敬没想到酒允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若说毫无怨言不可能,但他也清楚若是江袅在世,绝不会愿意看到他行如此之事。
其实自己若真的帮了酒允,也算和上凌墟为敌了。
公都敬心中一直充满着这种难言的矛盾,理性告诉他自己不应当如此执迷不悟,但又真的放不下。
酒允给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就像一个人在沙漠中饥渴了太久,突然有人端着好酒好菜从你面前走过,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要去跟随的步伐。
沉默半晌,公都敬道:“曾经有过一点吧。”
“她为了件遗失的死物,置好友性命于不顾,你该恨她的。”酒允目光突然凛冽起来。
“什么死物?”
酒允敛起神色,转而道:“不说这个了,我来是要给你这个。”
一个蓝色的药瓶递到公都敬跟前。
“你找机会把这个放到她的茶水或吃食中,一滴就行,也不用天天放,隔三岔五的就行。”
公都敬有些迟疑,脑海里闪过很多种猜测。
“放心,毒不死人的,只是会让她走火入魔,修为尽废,而且这药无色无味,短时间内又见不了效果,所以不会轻易怀疑到旁人身上。
公都敬拿着蓝色药瓶僵硬了一会儿,他觉得近来自己一直在做一些突破自己道德底线的事,江袅会怪他吧?
酒允审视着他的纠结,闪过一瞬不耐烦。“你若不愿,大可拒绝,只是答应你的事,便也作废了。”
说着酒允转身要离开,公都敬慌忙应道:“不要作废!”
酒允冷笑。
“那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摆出这副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的模样来!”
她其实完全可以用禁术Cao控他的,可是那样一来,似乎少了点意趣。
就是得让人心甘情愿地背叛朝寒,她才心里好过一点。
酒允离开过后,公都敬才回想起自己被打断的提问,酒允说朝寒为了死物不顾好友性命,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事成,酒允会杀了朝寒吗?
那样一来自己就成帮凶了,公都敬看着上山的路,心一横,他不是早就踏上了帮凶这条路了么。
朝寒在拜师仪式的前一天回了上凌墟,回来一看四下被收拾得极其干净整洁,顿时对公都敬心生好感。
鬼使神差的,朝寒突然问起公都敬,自己不在的时候是否有人来过。
“没有啊。”
难道朝寒发现了什么?公都敬有些忐忑。
“怎么了吗?”
朝寒摆手,“就随便问问。”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有此一问,明明知道这里平时基本没有什么人涉足,也许是觉得如今收了徒弟,会有更多的人来访吧。
拜师仪式一切从简,当天下午,朝寒就开始传授公都敬修行之法。
庄昱那边带许笑阳也还算上心,加上许笑阳天资聪颖,悟性绝好,庄昱教起来根本不用费多大劲儿。
可似乎是为了显得自己这个师父还是很有存在的必要,庄昱对有些事难免多啰嗦几句,许笑阳逐渐觉得这个师父可以称得上修仙界话最多的人。
时日不长,上凌墟二位仙长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为师风格。
朝寒话不多,除了必要的交流,许多时候都不会出现,也不愿意多言。
庄昱则不然,什么事都要唠叨两句,不仅对许笑阳唠叨,有时候看公都敬练得不对也会来指点两句。
二位仙长唯一的共同点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前一刻还在为人师表,转身就不知去哪儿了。
后山。
许笑阳从天而降,落到离公都敬不远的地方。
“可有见着我师父?”按理说,公都敬算她师兄,但是她几乎不怎么叫他师兄,总是有点不满他占了朝寒仙长徒弟名额的意味。
“没有。”公都敬摇头。
“太不务正业了。”
许笑阳扔下一句令公都敬略感吃惊的话,又不知飞向哪儿去了。
在公都敬看来,庄昱仙长怎么都和不务正业沾不上边,他教导起人来比朝寒显得更尽心尽力。
说起来自己的师父朝寒也消失两天了,只是他已经习以为常。
朝寒总是满脸写着“我有事要忙”。
正因为如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