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湖浪翻涌,从水面下走出了几位身着碧色衣袍的青年人,向侠士行了个礼:
“我就知道柳惊涛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哥嫁过去居然还要受这样的苦!”
侠士瞪大了眼睛看向青年,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要掉下去了——
“贵客为何来到此处?”
眼见着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熟人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侠士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迎接着杨逸飞不信任的目光,强撑着行了礼:
“小声些!莫要让钱塘君知晓!”
不对,人并不一样。
这衣衫太过熟悉,不就是长歌门内那些内门弟子的装扮吗!侠士先是一愣神,而后回了礼,语气带了些焦急:“有急事需要面见老门主——哦不,洞庭龙君!”
侠士应他们的要求闭上了双眼,待听到说“可以了”之后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四周环境竟与千岛长歌的建筑别无二致,甚至九龄公讲学的那株樱树也在,这让他对自己处于湖底,或是“龙宫”的事实有些怀疑。
“见过钱塘君。此事千真万确,甚至……为了封印灵力,长公子他甚至被迫戴上了枷锁。”
侠士一刻也不敢停留,从驿馆牵了马便疾速上路。不知过去了几天几夜,直到一日清晨他找到了杨青月提到的洞庭湖畔的那棵社橘,便解下树干上缠绕的红色布带,用力扣敲了三下。
“钱塘君”杨逸飞义愤填膺,牙关紧咬几乎发出咯咯声。
经过将近一柱香的目眩,侠士终于从云端落到了地上。刚踩在实地时他还有种恍若梦境的感觉,不禁紧张地摸了摸胸前,果然摸到了那封无比重要的信笺,证明此梦非虚。
听龙王这样说,堂中的侍女和书童,以及闻讯而来的弟子们便知道侠士所说是真实的,一时不禁痛哭出声。泣声绕梁不绝,杨尹安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向他们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低低开口:
侠士木木地点了点头,趁着无人注意到处乱瞟。近处的樱树、漱心堂、诸贤殿,目光所至之处和他记忆中的格局应是完全一样。
可事情的发展偏不随他意,杨尹安无可奈何地指着侠士对杨逸飞说:“你大哥请这位侠士来传信,具体情况还得再问问他。”
弟子们互相看了看,确认侠士并非什么危险人物,答应了他:“那还请贵客闭目,数息即可到达龙宫。”
可如今,面对同样陷入困境的另一个杨青月,自己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希望这个世界的杨青月,听不到自己怦怦的、几乎跃出胸腔的心跳。
侠士硬着头皮将
身边有个弟子见侠士面带犹疑,只当是他第一次来到此处被震撼到,微笑着开口:“稍等我去通禀龙君,还请贵客稍候。”
比如……不可言说的心动。
侠士面容肃然,恭敬地将怀中的书信取出递给龙王夫妇:“我偶然经过泾水之畔,意外见到了龙君的长子杨青月被禁足在云海之上,并且与群羊为伴,神色萧索……我于心不忍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回答说自己被夫家泾河柳氏所欺而囚困于此,拜托我传信给您告知此事。这便是大公子的信,还请您验看。”
可就在此刻,侠士头顶传来一声嘶厉的龙吟,如同千雷万霆响彻云霄,惊得他脚底踉跄差点摔倒。一个赤金色的身影从堂外直扑而来,侠士震恐下意识想挡在杨尹安夫妇面前,却被这道看起来凶煞实际颇有分寸的光焰拂到了一旁。而后,这道光焰渐渐收敛成为一个眉目更为年轻的青年。
侠士摇摇头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起码长歌门内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自己认识的他了。他们之间仿佛隔绝了一层比先前还要厚重的屏障,使得侠士不得不重新织起与他相交集的网,同时重新审视自己那些被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的担忧与不安。
侠士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人缩到角落试图从众人眼中消失。虽然先前与杨逸飞有过交集,侠士印象里的青年总是一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模样,从未有过如此盛怒。
杨尹安最先反应过来,双手迅疾地拆开那封信,和吴夫人一起快速地扫过信中内容,情难自抑地悲泣道:“是我识人不清,竟亲手将青月送入这等囚笼!幸好有君在此,想来他终有希望重获自由回归家乡了!”
倘若如此,那么人……
这这这,这不是……
侠士的思索很快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他抬起头便看到与自己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长歌老门主杨尹安与夫人吴青青出现在大堂之中。侠士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而这位“洞庭龙君”一边打量侠士一边问道:“这位客人难道不是来自人间吗?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侠士不解,“钱塘君”又是谁?难道是什么不好惹的大人物吗?他一脸疑惑地望向杨尹安。
一番话下来侠士言谈掷地有声,却并未注意自己对杨青月的称谓前后有所不同。然而他口中的描述太过离奇,堂内众人并未注意到这等细节,只是纷纷瞠目结舌,有几个侍女甚至失色地小声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