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逍以前也真心实意学过做饭。因为彭旭昇很小就会做饭了,他的火候和调味总能恰到好处。毕逍觉得这是一种天赋,一直认为他遗传池莉薇阿姨的手艺。毕逍在几次尝试后,发现自己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就放弃了。但他喜欢看别人做饭,因为不会,所以觉得新奇。他只想看,彭旭昇却没让他闲着,指挥他打下手,忙得他晕头转向。最终,彭旭昇煮了一锅鲜虾生蚝粥,做了虾仁豆腐煲,鸡蛋炒香螺rou和清蒸大闸蟹,非常照顾毕逍这位拔牙人士。吃饭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这是毕逍在这个房子里吃的最丰富的一餐。彭旭昇的手艺很好,他虽然吃得慢,疼得龇牙咧嘴,但心情还是不错,最后还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你洗个碗还要打开搜索引擎?”彭旭昇把冰箱的橙子拿出来,切成瓣,去皮,加上炼ru。他把橙子rou丢进鲜榨机里,毕逍还杵在原地,没有动静。“因为我态度严谨。”毕逍煞有其事地回答。他收起手机,戴上手套,将碟子一个个摆整齐,这才打开热水,开始洗碗。“等等。”彭旭昇从墙上取下新买的围裙,“戴上这个。”“为什么?不要。”“洗个蓝莓都能把衣服弄shi,洗完碗不得洗了个澡?”他说得有理有据,毕逍一时间没想出反驳的理由。彭旭昇走到他身后,“抬起手。”他依言关了水,举起手,悬在半空。彭旭昇就站在他的身后,他往后一仰,就能靠进他怀里。彭旭昇将围裙的带子套进他的头,穿过他的胳膊,最后在他身后打了个结。毕逍能清楚感知他的动作,手指似乎还轻轻划过他的腰椎,他不禁僵直了腰。“好了,你继续吧。”彭旭昇给他穿好围裙,转身就离开了厨房。“……”厨房的灯光打在毕逍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继续洗碗。流水声盖过凌乱无章的思绪,心跳也渐渐沉了下去。毕逍洗完碗出来,发现彭旭昇还在他家,跟主人似的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正在看财经频道。听见他的动静,彭旭昇说:“橙汁应该好了。”毕逍听懂了,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折返回厨房,手里捧着两杯橙汁出来。他把一杯放到彭旭昇面前,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看了眼彭旭昇正在看的节目——经济新闻,他不感兴趣的类型。彭旭昇倒是看得很认真,目不转睛。毕逍在跟朱媛发消息,她下午情绪不对,晚上郑西源回来,他们可能会起冲突。彭旭昇一直注意到,毕逍在跟人聊天和发消息。毕逍喝完橙汁,去厨房洗杯子的时候,手机顺手放在茶几上,对方一发消息,屏幕就会亮起来。彭旭昇没看见消息的内容,但瞥见了对方的名字,叫朱媛。果然是一个女生。
“喝完了吗?”毕逍趿拉着拖鞋走出来,问他。彭旭昇:“嗯。”“那走吧。”毕逍说,“我送你,顺便去丢个垃圾。”毕逍没有车,也就没有停车位,彭旭昇的车只能停在小区外面。两人一起往外走,晚上天有些凉,风声哗哗,毕逍立起衣领,拢住下巴。一路上,彭旭昇没说话,毕逍也懒得没话找话,直到彭旭昇上了车,插进钥匙,毕逍才察觉出一丝不对。他敲了敲车窗。彭旭昇闻声将玻璃降下来,问:“有什么事?”方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突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一定有什么事。但毕逍想不出缘由,也懒得想。他直接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彭旭昇的脸仿佛被风冻僵了,满脸写着我不高兴。毕逍心想,我也没说话啊,得罪他什么了?“干嘛一副我欠你钱的样子?”彭旭昇眉峰微动。“说啊。”毕逍催促。他最烦这种有事不说,憋在心里头的人。就不能敞开天窗说亮话吗?就在毕逍以为彭旭昇哑巴了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为什么要从家里搬出来?”毕逍学着他平时的语气:“想搬就搬了。”“洪阿姨跟我说了一点。”“哦,”毕逍挑眉,“她怎么说的?”彭旭昇看着他:“不是因为工作。”毕逍坦诚点头:“确实不是因为工作。”“因为什么?”“因为我跟他们出柜了。”“你疯了吧?”“你有病吧!”彭旭昇嘴唇微动,喉咙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哽住了,让他说不出话来。“为什么?”艰涩的声音从喉间溢出,彭旭昇的呼吸有些急促,“为了跟他们对着干吗?”毕逍很平静:“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他们迟早会知道。”彭旭昇握着方向盘的手特别用力,可以清楚看见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毕逍俯下身,与他四目相对,在他眸中,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彭旭昇。”